几个小伙伴纷纷问:"想起来什么了?快说快说!"
清朝光绪年间,清王朝尽显颓势,所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故事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樊麻子的父亲当时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那一年夏天雨水很足,隔个三五天就有一场雨。又是一个仲夏的夜里,天气异常闷热,连一丝风也没有,估计老天又在酝酿一场大雨。蒲扇扇出来的风好像都带着灼热的蒸汽,让人实在是睡不着。
樊麻子的父亲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受不了,就拿着凉席跟着大人出门,来到寨子的坝坝上纳凉,坝坝上头已经聚集了一些村寨里的老爷们了,都是在家里热得睡不着的。一群人就铺上凉席躺在坝坝上头抽烟吹牛打屁,那时候乡下也没个钟表,也不知道聊到了夜里几点,热气依然还是不下。就在一群人商量是不是要去河里洗个澡的时候,村寨里养的狗子们狂叫起来,接着所有家禽家畜也跟着躁动不安。远处的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闪光,接着一声声仿佛是牛叫声的闷沉的声音传来,然后大地、寨墙、树木、竹林、房屋等等,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摇晃了起来,屋顶和墙上的砖瓦泥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连树叶都发出扑扑索索的声响!
"地龙翻身,地龙翻身啦!屋里的人都出来,快点,都出来!"
暗夜里,不停有人呼喊,不停有人哭叫,人们都乱作一团。樊麻子的父亲跟着大人一起冲回家,把家人拉到了门外。他三岁多的妹妹被一个墙上掉落的砖块砸中了脑袋,破了个小口,哇哇大哭,还好并不严重,母亲一边哄,一边用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给女儿包扎。其他众人也都是灰头土脸,惊魂未定。
一直没下来的雨这时候也来凑热闹,一阵凉风过后就开始哗啦哗啦下了起来。余震不断,屋子里是万万不敢待着的,只能冒险进去拿了些厚实衣服和蓑衣,和几家乡亲一起挤在隔壁邻居家的牛棚底下避雨。寨子里的乡老派出子弟,披着蓑衣挨家挨户开始清点人数,发现没有房屋倒塌,也没人被埋,就安排二把刀村医给受伤的人包扎治疗,又挨个嘱咐了一下各家当家的暂时都不要回屋就回去了。
待到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余震也基本停了。每家每户都开始收拾自己家园,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房屋都没有倒塌,只有一些年久失修的院墙被震倒,需要重新垒砌,其他的都是打扫卫生、修补屋顶的琐碎活计。
樊麻子的父亲帮着家里的大人干完活,等家里大人做好饭就端着饭碗出院门去了坝子上。坝子上一群人都在讨论着昨天的地震,年轻人说着昨天晚上自己的勇敢无畏,说自己无比镇定,其他人吓得哭爹喊娘,一个一个说的无比夸张。还有些老人讲着地震的由来,说是因为皇上无德,老天才会降下惩罚,肯定是皇上和大臣又要和红毛蓝眼珠的外国鬼子签订卖国条约了,真真是让人气恼!
这时候寨子外面一群人扛着锄头、撬棍、绳子等工具路过,一看正是隔壁村寨里的乡亲,坝坝上头的人连忙问他们去干什么去,他们回答说有两个闺女嫁到了紧挨着岷江的刘家坝村,离这里不远,今天有外在务工的人回家探望自家老人安不安全,有没有受伤,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整个刘家坝村都不见了,岷江也被拦腰截断成了一个大湖,他们要去寻一下自己村子里嫁过去的闺女,看看还有人活着没有,有的话就救援一下。
樊麻子他们村寨里有闺女嫁到那个村子,也有那个村子嫁过来的媳妇,一听这个情况马上有人通知村老,也安排了一群人扛着工具跟着过去搜寻救援。
樊麻子的父亲等几个年轻人也跟着队伍跑了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已经没救了,村子所在半个山坡都塌了下来,泥土石头夹杂着树木形成了泥石流全都冲进了峡谷,直接把岷江截断形成了一个堰塞湖,上游大雨过后的山洪正在迅速抬升水位,不断上涨的洪水在湖里激荡成波浪。
就在这时前面出发的隔壁村寨的那一群乡亲在山坡上发现了什么,招手示意他们过去看看。等他们走到跟前才看见是一个山洞,山洞的位置正好位于山体滑坡的最顶端,就好像泥石流从这里为起点开始形成坍塌的,十分巧合。山洞里有一潭深水,清澈平静,和山下这时波涛汹涌的岷江形成了鲜明对比。水里不断涌出一大团一大团的鱼,不时游到水面透气。这些鱼有好几种,最多的是一种尺把长的无鳞鱼,长着几条长长的胡须,眼睛都已经退化了,不时游到洞口,让人感觉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它们似的。还有一种很像鲟鱼的硬骨鱼,大的有1米多长,估计是皮肤还没有进化成鳞片,像是几条骨板护在身上,十分坚韧。身上的背鳍像是一排锯齿。头比较尖,也不长,上面还有个鼓包,但是一张嘴好像能把整个头掀开,满嘴锋利的细牙一口就能把一条尺长的无鳞鱼给吞到肚子里。还有一种半透明的小鱼,游到水面透气的时候眼神好的都可以看到它们红红的内脏了,十分怪异。
有胆子大的还想跳下水去抓鱼,刚一下水就赶紧游上岸。这里的水太凉了,仅仅用水洗手洗脸都让人感觉到彻骨之寒,更不要说跳进去抓鱼了。
巨大的堰塞湖成了悬在岷江两岸地势较低的村落头上的一把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不断有人过来查看,却都没有好的办法。靠人力挖开泄洪是基本不可能的,海量的土方量不是单靠少数一些人力能克服的,这个年代大家没有大型机械,又没有先进的爆破手段,眼下这个情况无论谁来看了都要摇头。
大家看完堰塞湖也会顺便来看看这个山洞,见到的人都纷纷啧啧称奇。
第二天樊麻子的父亲和村里几个小伙伴又来这里看热闹,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神棍,看打扮也不知道是道是巫是医,一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长袍,浑身散发着潲水桶似的酸臭味。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树枝松松垮垮的挽着道髻,胡子乱糟糟的,挎着一个灰黄色的包,背后背着一个长竹筒,手里一个磨的油光水滑的竹梆子,一边敲着一边朝山洞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