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不愧为父子,老子心机儿狡诈。”摄魂镜唉了一声,“大概也只有你,才把他看得最清楚。”
贺灵川笑了笑:“鸢廷内有的是聪明人,可那又怎样?鸢王心头怎么没有疑虑?但他只能劝自己相信贺淳华。人只信自己想信的东西,尤其是最后一根稻草,呵,不信也得信。”
“你说贺淳华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北上勤王吗?”
“道义,可是最好用的一杆大旗。”贺灵川悠悠道,“打着勤王的旗号,他不仅能率大军北上,还能动用鸢王廷的资源。上次我回鸢国,贺淳华迟迟不肯南下剿匪,主因之一就是怕后勤拉垮;但今时不同以往,能抵抗大司马的队伍就剩这么几支了,那都是救命的稻草。只要有一线希望,鸢都贵族就无法推诿,得尽力替他筹措军资。”
大司马都已经兵临城下,鸢都的贵族也顾不得伤筋动骨了。
“你想想,他们搜刮了多少年的民脂民膏?为了保命,这回都要吐个七七八八出来。否则那几支队伍转身一走,鸢都就完了。”贺淳华在鸢国官场浸淫多少年,对个中门道的把控,贺灵川拍马都赶不上,“只要贺淳华对自己的战略和军力有把握,选择这个时候北上,是最舒服的。呵,怎么不比自己孤军奋战更好?”
他叹了一口气:“石桓和都城都打成那个鬼样子,真是苦了鸢国的老百姓。”
战争就是血肉磨盘,最先被碾进去的就是平民百姓。
“你分析贺淳华更多,却不怎么说大司马。”相处几年下来,镜子对这个主人的了解日渐增长,“看来,你还是觉得贺淳华会赢嘛。”
“若站在鸢国黎民的角度,我倒希望大司马能赢。”
镜子奇道:“为什么?”
“鸢国积弊太深,负重难返。就算鸢廷赢了,也不过是在这个烂摊子上缝缝补补,再苟延些时日;如果贺淳华赢了,他曾经是保皇一派,想要革除旧弊可不容易。别的不提,鸢国欠下那么多外债,他能不想办法偿还么?他要还债,就只好再苦一苦百姓。”
“如果是大司马赢了,鸢国至少有一次推翻旧政、全盘来过的机会。”这样的革新,好歹彻底一些。“对鸢国的平民来说,或许更好一些吧?”
但贺灵川总觉得,贺淳华技不止于此。
或者说,奈落天的算计,不止于此。
“几个月后,这事儿或许就见分晓了,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