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庆王当时思亲求返内地相当心切,自己阻止了建造王府工程。当南迁要求被他的四哥朱棣一次次拒绝以后,他这才对王府陆续进行扩建,使这座新王府成为当时塞上壮观宏伟的建筑群。
就算是王府建造的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如诗如画,可还是阻止不了朱栴的想返回家乡的心,终于熬到自己那位强势的四哥驾崩了,自己刚想着写份讫请南迁的奏疏给好说话的大侄子朱高炽,结果讫请还没送到京城,朱高炽就挂了。
朱栴无奈,只好等着侄孙朱瞻基继位,心里想着新君继位,肯定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自己这个侄孙还算是个好人,趁着你高兴,我这个叔爷求你,你应当能给个面子吧?可没想到朱瞻基直接以“祖宗之法不可破”为由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
这让朱栴又气又急,可又没有办法,于是每天只能在王府内写写诗,抒发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可总待在王府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好歹他也是九大塞王之一啊,从小文武双全,虽然现在自己就是个空桶子王爷,可出去打猎的权利还是有的,于是他就时常带人出城狩猎,可狩猎时,却因为手下人骄横,得罪了宁夏总兵史昭,史昭也是个强横之人,哪里能受的了这个气,再说你现在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藩王,我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于是就在朱祁镇继位的初年,史昭上书弹劾朱栴纵容家奴不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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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栴上书自辩,主动承认了错误,并上书痛说自己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藩王,天天憋在王府都快长毛了,偶尔出去打个猎,还被那些武将诬陷,好歹我也是太祖的儿子,大明的藩王,我太憋屈了。
当时还是三杨当政,朱祁镇自身难保,对于这个憋屈的叔祖他表示也是无能为力。好在老太太宽容,她也知道这位叔叔过的憋屈,于是好言抚慰了一番,并下懿旨给史昭让他收敛自己的言行,并表示庆王虽然现在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但他也是我老朱家的人,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以后你管好边关的事儿就行了,只要庆王规规矩矩的,你不要有事没事的吓唬人家。
可老太太这份不温不火的懿旨被史昭直接给轻视了,时不时的以宁夏总兵官的身份吓唬朱栴,朱栴无奈,加上这些年自己身子不好,思乡心切,于是在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又给朝廷上了份奏疏,还是那句话,我要回江南,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家乡。
当时朱祁镇正在南巡,处理南直隶的事儿,哪有功夫管这些,并心道你都在宁夏住了四十多年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死心?老老实实在银川封地待着吧。
又被拒绝的朱栴这次是彻底绝望抑郁了,收到明兴皇帝的拒绝信后直接气的一病不起,于八月初三日病逝在庆王府,享年61岁。
朱栴一生心心念念回到他朝思暮想的江南,可似乎霉运总是缠着他似的,不管他干什么,总是不顺,也是够倒霉的。
朱祁镇之所以让人暂时别先去银川治丧,要和老太太商议,并不是因为可怜这位叔祖,而是因为他记起了这位叔祖在宁夏时,编写了一部《宁夏志》,虽然后世已经失传,但这本书是宁夏历史上第一部地方志,开宁夏修志之先河,对于后世研究宁夏历史沿革有着重要的历史参考价值。
而且这位叔祖在书法方面的造诣也具有相当高的水平,其草书清放训雅,绝无俗碍,海内传重,视为珙壁。
“陛下,臣请庆王的谥号该如何定?”胡濙跟在皇帝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祁镇站定,回过头看了看胡濙道:“礼部先拟个条陈,朕看过之后在定吧。”
一边朝仁寿宫走着,朱祁镇突然心里冒出一个问题:“自己死后的谥号该是什么?”,该不会是原主的那个谥号吧,就原主那德行,居然还给个“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睿皇帝”,呸,真尼玛丢人,你也好意思,最后还被称为“英宗”,你哪里有英明神武的样子,想到这,朱祁镇心底就有些生气,拳头不由的攥紧,脸色阴晴变幻不断。
突然,他站定,跟在后面低着头走路的胡濙差点没刹住脚步,吓了他一跳。
“陛下,”胡濙轻轻唤了一声。
“胡濙,朕问你,若朕驾崩后,你们怎么给朕上谥号?”朱祁镇怒气冲冲的回过头,盯着胡濙问道。
胡濙瞬间被吓的赶紧跪下,不住的磕头道:“陛下如旭日东升,龙体康健,何出此言啊,臣万死不敢想此事啊。”
朱祁镇的这一举动也吓坏了一旁的侯宝,赶紧跪下声泪俱下口称陛下保重龙体。
“哈哈哈,朕就是一时有感而发,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随朕一起去面见太皇太后。”朱祁镇突然笑道。
胡濙暗道你能不能不带这么吓人的,你现在才多大啊,就想着死后的事了,我都黄土埋脖子了,还没活够呢?
一行人进了仁寿宫,朱祁镇将事情简单说了说,并表示庆王朱栴最后的愿望仍然是魂归故里,这事儿他难以做出决断,毕竟是自家亲戚,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