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要你的命。”胡仙仙扶额低叹。
她只是见他那么害怕,又想起凌山那些采『药』人见她突然出现时的戒备神情,觉得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仙女真是当得失败,才气得笑了。
“哦……那仙姑就直说要咋罚我吧。我身子骨儿不好,要是让我去跟滚爷他们一起拉犁耕田,也和要我的命没两样。”
苟老爪说话利索很多,因为想着反正得死,死个明白就好。
胡仙仙也明白他那么怕自己的原因了,是他和苟老滚关系好,怕胡仙仙会因此重惩他。
他身体瘦弱,双手还有残疾,怕会受尽折磨而死。
“你这手是怎么伤的?”她看向苟老爪蜷曲且布满伤痕的手。
苟老爪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这……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没啥可说的。”
“问别人以前的私事是无礼之举,可我问你不是出于好奇心,更不是借此嘲笑你,是想判断该怎么处置你。听传闻说,你手上受伤是和苟班头有关,具体如何呢?”
因苟老爪是苟老滚远房堂弟,而苟班头又对他们格外信任,胡仙仙才问这些。她认为苟班头还有更多的隐秘之事,是别人不知道的,要不然一个小小厢军班头也不会在陵州北门横行那么多年。而车昂能够逃跑,多半与苟班头有关。
苟老爪细细看了看胡仙仙,见她目光真诚,并没有拿他戏耍的意思,才慢慢说起往事:“那一年我才十三岁,爹娘不在了,又不想去财主家放牛受约束,就跟别人到处『乱』混。
混在一起的头儿是苟班头他哥,都年岁不大,混不下去就去偷。
偷了两次,进一家大宅院时让护院给发现了。他们年纪大的都逃跑了,就抓了我和苟班头两个人。
不久后,苟班头的哥悄悄『摸』进来救人,帮着他把苟班头救走了,我自己没走成。
本来那家的管家想第二天早上把我们送去衙门,后来见又跑了一个,就拿我撒气。
他捆着我,让我供出其他人跑哪儿去了,我们又没固定窝点,是真不知道他们会躲哪儿。
可他不信,就拿炭火烤我的手……”
说到伤心处,苟老爪昏浊的眼中满是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胡仙仙挥挥手让他不必再说,就算他不说,那画面还是浮现出来。
狞笑着的壮汉管家,狠狠『逼』问着瑟瑟发抖的小贼,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死死攥着小贼的手放到炭火上去烤。红红的火焰吞吐,血和油滴在火里滋滋响着,焦糊味儿飘出,小贼的手冒起黑烟……
这样的事能怪谁呢?胡仙仙心头沉重,为何世间总有这许多悲惨的事?她问苟老爪往事,只是想弄清苟班头的关系网,认为车昂和苟班头定有联系,好以此抓住潜逃的车昂。
没想到,问出的事情让别人忆起那般痛苦的过往,实在很过分。
苟老爪见胡仙仙懊恼又自责的样子,忙擦了眼角的泪,“都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后来那管家见了晕倒,怕我死了,他要吃官司,就把我扔城外小树林儿。我命大没死,又找到苟班头他们,他们觉得对不住我,苟班头他哥还嘱咐他们都要对我好点儿……”
胡仙仙撇了撇嘴:“所谓的好点儿,也就是混在一起他们吃肉你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