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向站在旁边气乎乎的栓子使个眼『色』,让他把三花爹带走。栓子不情不愿地去拉三花爹走了,又挨了三花娘一顿骂。
无人可骂了,三花娘就拍桌子、摔碗、踢凳子,烧饼摊儿都快让她给掀了。
胡仙仙拍手笑道:“威武!舌战群雄啊!哈,你家的靠山都让你给撵走了!”
北门城门边,闹哄哄、『乱』糟糟,经常这家吵、那家哭,也有些闲人围观,都习以为常。三花娘没认为她们是特意来找她的,直到胡仙仙这么说,才打量起她们。
“你说啥风凉话?你谁呀?咦……”三花娘以前见过她,但是不熟,她瞅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胡家小姐?你跑这儿来干啥?”
“我听说三瓜和三豆病了,来看看。”胡仙仙敛去嬉笑神情,温声答着。
“有啥好看的?咱们穷人家,病了就是病了,等死呗。他们自己命苦才得病,没啥可看的。”三花娘没给她们一点好脸『色』,胡仙仙倒是微笑说话,惹得杭无一很想发火。
“婶儿,别这么说,谁没过过苦日子呢?捱过最难的几年就好了。”
“你天生就是当大小姐的命,你懂啥叫苦啊?咱们穷人的事儿你别掺和。”三花娘拿抹布在放烧饼的筐里『乱』抹抹,又在胡仙仙面前抖抖脏抹布。
杭无一气得一把推开她,“你长眼睛没有?脏东西抖到我阿姑身上了。”
“唉哟?那对不住了,胡小姐。这地方儿哪是您这大小姐该来的呢,快走吧。”三花娘黑着脸撵客。
“大小姐?”胡仙仙愣了愣,是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她想到了三花娘会各种无理取闹,就是没想到三花娘会拿“大小姐”这个词堵她。
“您可不是大小姐?quot三花娘见她真有些懵,就噼哩啪啦说起来:quot你爷爷在的时候,胡家就是陵州数得着的富户,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呢。
你爹失踪那几年虽说过得落魄点儿,可你们有鸿宾楼撑着,总也没愁过吃穿吧?
后来你爹回来了,你哥又当了将军,更不用愁那些了。
现如今,你那个相好的当了国师,胡家是真成豪门大族了,您啥时候吃过苦呢?”
听三花娘这么一说,胡仙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可能、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是呢,她懂忧愁吗?爹好、娘好、哥好、夫好的她有什么忧愁呀?
胡仙仙也深深地觉得三花娘是个被埋没的人才,怼人的时候能够句句都戳人死『穴』。她要是去当外交使节多好,得为法朝争取很多国家利益吧?
见胡仙仙还在发呆,三花娘语气缓了缓说:“胡小姐,快回去吧,好好的大小姐不当,跑这儿来干啥呢?”
“不干啥,我来看看风景。”胡仙仙觉得自己是彻底的败在了三花娘唇枪舌剑之下,说出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拙劣借口。
“这儿有啥风景可看?”陵州北门城门边就是脏、『乱』、差的典型地方,确实没有风景。
“看……看那树还不错……”,胡仙仙却硬是找出风景了。那里有歪歪扭扭一棵乌桕树从墙缝里长出来,因长在杂『乱』的地方,树干上满是人刮车撞的伤痕疙瘩。可这树仍是顽强地生长,还长得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