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仪料不到靳景川开口询问的就是这事,许是烫汤抑或内心的波澜,听见这话,她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汤不慎洒落。
滚烫的汤汁灼伤手背,肌肤瞬间通红,然而此刻,冯雪仪仅仅蹙眉,并不觉得那汤有多么炽热。
“景川,自从上次被你训斥后,妈一直意识到错误,怎能继续胡来呢?”冯雪仪强颜欢笑,将鸡汤搁在桌上,隐去受伤的手腕,背后藏匿的气泡显露出疼痛的代价,她违心地说。
靳景川侧目凝视着冯雪仪,问道:“妈妈你没骗我。”
冯雪仪首度避开儿子的目光,否认着:“景川,我没有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欺骗你呢?”
“妈妈,那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一次,这次南音遭遇到的追踪,不是你派出的人,你敢这么做吗?”靳景川的眼神紧紧锁定了冯雪仪,仿佛正在编织一张天罗地网,诱人沉沦。
冯雪仪承受不住这份直视,望向窗外:“为何不敢,从未做过的事,就算重复千百遍亦然。”她说罢,欲再发言。
然而靳景川已先开口说出了一段字字诛心的话。
“妈妈,从小你就教导我要担当诚信,那么,为了使言语更为信实,我们就设个赌注。就约定如下:如果你撒谎,就请诅咒儿子我一生不幸,孤独终老;若是你所言属实,便一切如常。如何?”靳景川语气淡淡,面无波澜地看着冯雪仪,仿佛与这场博弈无关。
"靳川,此言岂非痴颠之谈?为何你要以这般诅咒加诸己身?"冯雪仪震惊不已,瞳孔放大,紧紧盯着面色镇定如常的靳景川,试图寻找答案。
靳景川依然淡然,目光如锁,钉在冯雪仪的身上,缓缓道:"母亲,只需你一言,我便知你是否敢于面对此事。"
"不可,景川,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便选择退出,不愿因苏南音一人,拿你生死做赌注。她有何等神通,竟值得我冒如此大险?"冯雪仪心慌意乱,目光躲避,决绝地回应。
闻言,靳景川蓦然笑出声,笑声渐增,回荡耳边让冯雪仪莫名感到讽刺,心中不适,欲言又止,只觉得这笑声冷然刺耳。
瓷器碎裂之声再度响起,柜上的物品如落叶般洒落,力度远超先前,尖锐的破碎声如同讽刺的旋律。"呵呵,早该预料,原来是您派去之人。母亲啊,此事若是别人,不至于让您心虚地回避我的眼神。您无所畏惧,除了我生死之事能使您动容,才会使我听见不愿听的话。"他笑了,眼眶中晶莹的泪珠闪动,泛红的眼帘凝视着惊讶的冯雪仪,言语深沉如深渊。
"景川,你……"冯雪仪急切地想要解释,却被靳景川打断:"不必再说,让我来道出真相。"
深呼吸一口,“自幼我就知,您对我期望深重,我一直依照您的要求,尽力做到让您欣慰,除了南音,那是我私心之下娶娶回家,未曾得到您的祝福。您看不起苏家的衰败,认为娶她只会让我身负重担,然而,南音的存在,带给我莫大的安慰和前行的动力。每当想到回家能看到南音,我做事的决心更为坚定。然而……"
"你却毁灭了这一切!我失去了妻子,孩儿失去的母亲,我们都将因你而痛恨,所以我再无法宽恕,你也无需请求原谅,你走吧,这公司我不愿再接手。若你想要,自行争龋自此往后,你的生死再与我无干。" 靳景川直指冯雪仪,满目憎恨,指关节苍白而紧绷。
这仇恨的目光犹如锐剑,直刺冯雪仪的心脏,她的精神防线轰然倒塌。景川的绝情言语反复盘旋于脑海。
冯雪仪后退一步,优雅的姿态在这刻不再重要,带着恐惧之色急道:"景川,你别这样,听母亲解释,我并非有意如此。"
靳景川似躲避着万恶之源,当冯雪仪伸手欲碰触他的手腕,他立刻避开,眼里充满厌恶:"此刻不愿再见你,你离开吧。"
"景川,你不该如此,妈真的错了,原谅妈一次吧。"冯雪仪的惧意源自他眼底的厌弃,她明白刚才的道歉并非玩笑之言。
"滚!你没听到吗,滚,这辈子也不要见你。"靳景川指着手门,红肿的眼瞪向冯雪仪,话语狠毒异常。
这番吼声之后,他好似精疲力竭,险些瘫倒于地。冯雪仪欲伸手帮扶,却被他躲开。他艰难倚靠床墙,靠着这几天靠注射葡萄糖支撑的体力呼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