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你二人不知,”莫良终是忍不住开口,“大哥与我及三位义弟皆曾是楼兰之人,且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恶人,若非妹妹不弃,早已葬身荒野、尸骨无存了。她从不曾介怀,更是诚心相待,不仅认作其义兄,更是将自身之能倾囊相授,从不藏私。”
侯德似是极为震惊,愣怔了几息便是直直跪伏于地,“姐姐!”微顿了顿,“求姐姐收留!”
我自他眸光之中读出了那隐晦之意,揣度定是有不愿旁人知悉之事,便是将其扶起,缓声道,“院中冷寒,随我回房中慢慢道来吧。”转身之际给了莫良一记眼神,他便是了然示意小谨一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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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我卧房首层,我令他于我对向而坐,却是他见我落座后复又双膝跪地,声色具是哽咽道,“侯德再拜姐姐。我侯家乃是原长平烈侯门客,因得……因得侯府遭难,故而我等家族具是尽遭灭门。若非长姐以死缠住那追寻我而来的官差,恐是我早已殒命。呜呜呜。”言至此处便是泣不成声。
我静静倾听,一时默然,于他所遭所遇我一概不知,非是旁的,仅是我这前十数载皆是于大漠之中,于这天下及大汉知之甚少,除去小院那些藏卷所书,于旁的世间之事具是毫无所知的。故而并不明了他所言皆是何时、何人、何故,然见他这般仅得安慰,“那于你一处那些乞儿?”
侯德拭了拭眼角,“有些乃是世交家中幼弟,有些乃是因得侯府及我几家遭难被殃及的无辜遗孤,我岂可独自苟活将其等舍弃,便是皆聚于一处以兄弟相谓了。”
“侯德,你如今年岁几何?”望着那般稚嫩却是如此大义、稳重的孩童,我怎会不怜?
他仍抽泣着,“如今已过新岁,待及明年此时便该志学了。”
我一怔,方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经了家族衰变竟是尚可这般坚毅担起如此照料幼小重责,该是受了何等育养教化啊。
“侯德,不瞒你,我生于荒漠,此生这十数载皆是未于世事有何过多相交的,故而,你所言之事我毫不知情。然如今既是这般缘分使得你我相遇,无论你乃是为得寻一方屋檐栖身,还是为得一众幼弟可不至受冻挨饿,皆是其心甚善之人。”见他已是收了泪痕直视于我,继而道,“却是你亦该知,我这府中并不祥宁,而你等具是无干之人,我断不愿再因我致使你等受累,非是不愿收留,却是我该寻个更佳之处稳妥处置,你可懂?”
我竟是不知,原来这数名乞儿尚有如此不凡身世与境遇。然我如此收留,可会于日后留下何种隐忧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