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巫蛊之祸患

打开钩弋夫人拳头的人是武帝,“发现”她的人却是“望气者”。而所谓望气者其实不过相当于现在风水师,其所言多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岂足以相信?其实,“望气者”与钩弋夫人的父亲之间早有勾结,一起来欺骗武帝。而这种欺骗是毫无“风险”的,他们早已摸清了武帝的夸饰的性格,知道要逗起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一旦他双眼放光地去找这个“奇女”,事情就好办多了。为了不让武帝失望,深知武帝脾气的左右之人在一种十分奇妙的“气场”里自然不会去揭破谎言,再加上钩弋夫人手上可能确有些力气,于是“神迹”诞生了。

古人说“无欲则刚”,又说“有所求必有所失”。武帝多欲,遂让近臣佞幸牵着鼻子走,他们对晚年的武帝的影响有多么大啊,武帝此后犯了一连串的错误,其祸根都在这里。

钩弋夫人入宫后非常受宠,受封为婕妤。两年后,钩弋夫人诞下麟儿。这里又有一件奇事,这位皇子弗陵在钩弋夫人的肚子里“徘徊”了足足有十四个月。后世每有臣属向主子献媚,都必要把主子比喻为“尧舜禹汤”,其中的尧的母亲也是怀孕十四个月才把他生下的。武帝认为弗陵的诞生跟尧很像,非常高兴,于是就赐名钩弋夫人所居为“尧母门”。

武帝一生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也许赐名“尧母门”不过是一时冲动,但这也的确是武帝的一个大失误。这些年来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连见他一面都难,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刻弄出一个“尧母门”,下边的人会怎么想呢?也许最尴尬的就是刘据吧,他已做了几十年的太子,谁想到人到中年突然出现了一个“尧”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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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与太子政见不合,而李广利的受宠,钩弋夫人的得封“尧母”,在他人看来都是太子将要垮台的信号。从此以后,宫里的左右佞幸更不把刘据放在眼里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刘据的皇太子的位子迟早要拱手送给尚在牙牙学语的弗陵。所以苏文、常融等人才敢诬陷太子,他们的气焰正盛。

终西汉一朝,做过丞相的共有四十六人,其中武帝一朝就换了十三个丞相,其数量和换相的频率不仅在汉朝,放眼整个中国古代史,都是罕见的。这十三个丞相里,除去景帝安排辅佐幼主的卫绾,和武帝晚年任命并延至昭帝时代的田千秋,剩下的十一个人,三人死在任上(其中田蚡是精神错乱致死,亦属非正常死亡),三人被免职,两人有罪自杀,三人下狱处死。

可见武帝的丞相不好做,已经隐隐有了“高危职业”的苗头。

公孙贺是武帝的倒数第三个丞相。

公孙贺,字子叔,北地义渠人。贺的祖先本是匈奴人。其祖父公孙昆邪,景帝时曾为陇西太守,因率军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有功,被封为平曲侯。

汉武帝一改先代的和亲政策,从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起发动了持续几十年的对匈战争,公孙贺有了用武之地,他在卫青手下,三次参与重大战役,七任将军,两次封侯,为武帝一朝抗击匈奴的着名将领。

公孙贺娶了卫子夫、卫青的姐姐卫君孺为妻,因此算得上是以太子刘据为中心的“卫家圈子”里的一分子。

太初二年(公元前103年),丞相石庆死在任上,武帝意欲让公孙贺接任。升任丞相,按常理本是好事,公孙贺的反应却很奇怪。“不受印绶,顿首泣涕。”

武帝很疑惑。公孙贺说:“我本是穷乡僻壤出身的粗人,因为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才做了官,丞相一职干系甚大,我的才能实在不足以胜任。”武帝还是太子时,公孙贺就做过他的舍人,可谓是陪伴着武帝成长的同龄人;而武帝一生的事业此时也做得差不多了,因此也是武帝一朝文治武功的见证人。这一年的公孙贺大约有五十岁了,古人的寿命远较我们为短,所以公孙贺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老人了。他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同样不再年轻的武帝垂首看着他,这里就有一种触动人心的老人独有的暮年悲凉。武帝哭了,左右也陪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