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合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该为他可能的女儿得到男方的重视感到欣喜,还是为迟来的盛大感到伤怀?
快五年了。
喻姝自研究生毕业进入郁寰工作,到今年都三十岁了。
“至于唾液毛发……”
那人有点艰难道:“实不相瞒,阎先生,这位住的地方和平日出门的情况,比之您也不差什么。郁拾华那边都包办了,轻易没法接近。”
“明日去徐安会馆。”
阎君合轻易敲定了行程,又打开集团平台,查看近来几大项目。
老样子。
大侄子吃肉,三房和阎仕淮喝汤。
等他的小儿子大了,估计就年年等着分红了。
也挺好。
阎君合闭目养神,不断复盘着昔年他和何裳走到那一步的经过。
是谁诱导他去查女儿的基因和血缘……
又是出于什么缘故,他开始起了疑心。
可惜不管他怎样想得阴暗龌龊,他都找不到可疑的人,他和何裳婚姻破裂,和何家决裂,一定程度上间接失了助力。
获益者……
是大哥。
奈何自家大哥是个脑细胞不多的,这些年更是全部溺死在了酒精和女色里,而且当年何裳的急产……
对,为什么会急产呢?
那么突然地生在港城回京的路上?
还是偏乡下的医院。
久远的时光长河里,一幕幕发黄的画面,一句句陈旧的言语,共同编织成了精密的网,向着试图扒拉出什么的男人兜过来。
他无力地叹息、
无论怎么缜密地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无非是世事无常,命运爱捉弄人而已。
然而他看着看着,却发现了其中一个项目,牵扯着他的大侄子,私侄子和郁寰集团三方。
他想点进去看看具体投资金额和方向,被弹窗告知权限不够。
阎君合直接打了电话给大侄子。
电话是秘书接的,“非常抱歉,二爷。阎总在开会。”
“我等他回电。”
阎靳深足足让自家二叔等了快一个钟头,不过阎君合一听他略哑的声音,和其中无论如何都无法用冷淡掩饰住的疲倦后,那一点点等待的郁结之气也都消了。
“二叔主要想问,为什么阎仕淮和你一同合作一个项目。”且这个项目正对郁寰集团。
是的,就是喻姝亲自准备的那场签约。
项目规模很大,恒天这边阎靳深吃肉,阎仕淮喝汤。
“是爷爷的吩咐。”阎靳深答得干脆。
用一个相对能干的私生子来鞭策一个即将登基的太子,阎君合简直觉得他父亲越来越有汉武帝的味儿了。
也不对,人家是拿个尧母门当信号枪。
老爷子是直接玩起了接班人的制衡。
“好,二叔不打扰了。你忙吧”阎君合说话客气,换做一般叔侄,话大抵是反过来的。
但他清楚恒天的规模,阎靳深又是这样的年龄处境,说是四面楚歌都不为过,拖后腿的爹,搞平衡的爷,以及虎视眈眈的弟弟们。
不止是阎仕淮。
三房俩小的,也都各有心思。
这种情况下,阎靳深恨不得三头六臂,要不然也不能愿意和温家联姻,毕竟从账面上,是他在填补对方的窟窿。
至于将来所谋,和温家其他方面的助力,是另外一笔账了。
*
生日前一晚,郁拾华还在沪城出差,谈一桩并购案。
“你明天几点的航班?”喻姝心里存着事,生怕被察觉异样,只能主动找着不痛不痒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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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拾华一点没收敛:“两点落地。你要来接我?”
他这样说了,喻姝没让他失望的道理。
“好。”
“怎么这么乖?”郁拾华本来只是例行的通话,却被她这声温软的好字勾出了无限温情。
果然,人在恋爱里的用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蠢。
他一边笑话自己一边和她调情。
“是你生日啊。”喻姝答得顺畅,鼻尖不由自主地一酸,连带着心肠都有些触动。
他的生日,他包场下的会馆。
大概率只有她一人。
一想到她走后郁拾华的孤零零,她控制不住地伤感。
“记得就好。”郁拾华信誓旦旦,他这次出差特意没带赵涵,就是为了留下他料理好这一天的准备。
鲜花,布置,晚餐,烟花,礼物。
世俗该有的,他都准备了。
她身上一切的困顿艰苦,都会在明日后消失殆尽。不管她那日烧掉的是什么,郁拾华都有信心为她兜底。
她会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他们可以一道被媒体大大方方地拍,可以堂堂正正地挽着手参加各种活动,假以时日,她会很好地适应,和他并肩而立的生活。
而对喻姝来说,她的选择很简单。
去接机,去赴约,然后在六点半离开,去赴阎仕淮的鸿门宴。
她拨通了莱洁妆造部的总监。
“是的,我两点要到机场,所以可能要提前了。”喻姝准点地画好了精致的妆容,换上了女人味极浓的连衣裙,穿着不高不低的尖头鞋,一身优雅贵气地等候在了贵宾厅。
“您是来接郁总吗?”
礼宾客气礼貌,委婉道,“因机场上空气流不稳,会晚点半小时左右。”
“无妨。”
喻姝习惯等人,何况这人是郁拾华。
只能说老天爷的心情今天不太好,她几乎把手机里的文档都阅读完了,航班的动态才转变成了晚点到达。
她立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架标志明显的飞机缓缓滑动到廊桥位置。
“郁总的飞机停稳了。”
礼宾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看着有些沉寂的喻姝,心里那股怪异感怎么都挥散不去。
明明从头到脚都是钱堆砌出来的泼天富贵,浑身的气质也通透如兰,五官皮肤更是需要拿着放大镜才能挑出瑕疵来,就是如此完美的女人身上,为何透着一股……沉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