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军明明先前被多尔济那个蠢东西打败,一副不济事的样子,现在换了个卫国公贾珩领兵,就连战连捷?
固始汗颓然无力地看向东北方向,那是青海圣湖的方向,目光失神,心头怅然若失。
这位蒙古大汗忽而生出一念,他此生只怕再也回不到圣湖旁边了。
……
……
神京城
距离贾珩上次禀告平西大军取得沙州大捷,夺回哈密城,收复关西七卫,大获全胜已有半月,原本为百战百胜的卫国公热烈沸腾的神京城,也渐渐恢复平静。
随着时间过去,关于何时撤军的议论之声再次在京城议论纷纷。
主要是国库渐渐支撑不住。
同时,准噶尔蒙古率主力前往哈密,想要夺回哈密城的情报,也在神京城中散播开来。
新的担忧不禁重新生出,那就是汉军是否还能取得大胜,以及国库粮秣供应是否充足。
只是经过上一次含元殿被捷报打脸,现在的神京城官场舆论,无论是科道言官,还是六部堂官齐齐保持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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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等待西北战事的最新消息。
如果胜了,那依然是卫国公将帅之英,如果败了……
那时候,反扑会再次酝酿而出,而且变本加厉!
这就是武勋,最好一直打胜仗,否则吃了败仗,就有可能受文臣排挤,诋毁。
宫苑,大明宫
轩窗之外,细雨微风纷纷扬扬飘起,视线朦胧不清,轩峻、壮丽的殿宇为雨雾紧锁,轮廓渐渐模糊。
内书房中,一方高几的烛台上,烛火明亮,随风摇曳的明灭之间,将一道消瘦的身影映照的长短不一。
崇平帝一身明黄色龙袍,面颊微黑,坚毅眉宇之下,目光深邃,伸手拿起桌案上的奏疏,阅览起来。
这是身在江南的高仲平,最近递送而来的一封奏疏,其上大致叙说了这次新法在江南推行的进展。
伴随着西北湟源、海晏大捷,和硕特蒙古彻底大败,高仲平就开始重新启动新法,虽然遇到了一些阻力,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大,尤其是准噶尔在沙州再次大败,关西七卫收复,江南官绅已有些忌惮。
“挟大胜之威,修明内政,先前如果不是那一场大败,或许新法已经如河南那般大行于世。”崇平帝目光微沉,感慨道。
这段时间,这位天子心底总会反复咀嚼严烨的那场大败,如果不是葬送了六万京营精锐,总计十万大军,如今别说是哈密城,就是西域都会成为大汉的囊中之物。
而国库也不会亏损,他更不会……吐血晕厥,龙体不豫。
“陛下,天色不早了,该传晚膳了。”就在崇平帝思量来回之时,戴权蹑手蹑脚地行至近前,轻声唤了一句道。
崇平帝放下奏疏,问道:“军机处那边儿可有子钰的军报?”
戴权道:“回陛下,已经打发了人去催问了。”
崇平帝沉吟了一会儿,感慨道:“准噶尔这次领兵五万到哈密,来势汹汹,子钰那边儿的战事也不好打啊。”
哪怕再对贾珩有信心,但捷报一日未至,这位思虑过甚的中年帝王心头都不落定。
戴权迟疑了下,劝慰说道:“陛下,朝廷这次派了过去十万大军,兵力远胜番人,再加上卫国公先前胜了一场,已是占了上风。”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在理。”
正如在神京城中渐起得一句话,在兵事上,可以永远相信贾子钰。
戴权连忙垂下头,不敢再应,方才多说一句,已是有些冒险。
崇平帝定了定神,默然片刻,说道:“摆驾坤宁宫。”
说话之间,崇平帝在戴权的扈从下,出了内书房。
此刻,斜风细雨笼罩的宫殿,斗拱飞檐,丹陛玉阶,而朱梁廊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晃,在水迹浸染的玉阶上晕出一圈圈橘黄色光辉。
崇平帝一袭明黄色龙袍,在众内监提起灯笼护送下,一路穿行在朱梁之间,不知何时,阴雨绵绵、乌云翻涌天穹已然垂落下千万缕暮色,渐渐让屋脊蜿蜒如苍龙的宫殿屋脊,隐入黑暗之中。
崇平十六年的深秋,比着往年,已多了几许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