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允告别后,苏励气冲冲地回到府中,脸色阴沉的推开了房门。
吴氏正在梳妆,一回头看见苏励回来了,忙带着一脸温婉贤淑的笑容迎了上来,上前要帮苏励换朝服,苏励抬手制止了他。吴氏悻悻然放下抬起的手:“妻主回来了,妾身刚刚炖了银耳莲子粥,这就让人端上来。”
苏励走到桌边坐下,似笑非笑,眼中却是无尽的冷意:“银耳莲子粥?只怕这莲心都是黑的吧!”
吴氏愣了一下,随即柔柔笑道:“妻主说笑了,那莲心是苦的不错,怎么会是黑的呢?更何况,妾身已经细细把莲心去掉了,妻主尝尝。”说着端过一边小侍手中的粥放到苏励面前。
苏励皱了皱眉,吴氏这柔柔笑着的样子,以前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念凡的神情,如今看来,哪里像了?!那笑容嵌在这张脸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搭!怎么看怎么恶毒!苏励厌恶的低下头去,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似是不经意道:“如今本官还能喝到一盅莲子粥,而本官的儿女只怕连莲子粥也喝不到吧。”
不得不说,苏尚书,你真相了!
吴氏心下一颤,面色却表现出几分委屈和嗔怪:“妻主怎么这样说!妻主的儿女都是金贵的小姐少爷,妾身就是让自己吃苦也不敢怠慢他们啊!”
苏励不发一语,只沉默着吃粥,待吃了小半碗时放下,从袖中拿出手绢擦了擦嘴,站起身来:“陪本官去看看灵儿姐弟三个吧!”
吴氏收拾桌上碗的手一顿,今天如此试探,妻主果然是怀疑他了!不动声色的把碗收拾好,转头对苏励笑道:“瞧我这记性!刚刚灵儿派岩素来告诉我一声,姐弟三个都出府了。妻主要不再等几天?”
苏励看向吴氏,眸光沉沉的:“吴氏,本官抬你做正夫,把内院交给你管,可这整个尚书府还是姓苏的!”
吴氏低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妾身知错,妻主若是非要见他们,就去珍念院等吧!”他就不信她会去!
“珍念院…。”苏里低低念道,觉得心猛地一痛,深呼吸,而后走了出去。
身后的吴氏恨恨的看着苏励的身影,指甲陷进了手心里,他陪在这女人身边这么多年,为她生下一个女儿,竟然都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生前的居所!
在走进珍念院的第一步起,一幕幕美好的回忆充斥着苏励的脑海:在那秋千架上,有念凡和她坐在上面的身影;在那紫藤架下,她曾拥着念凡看灵儿和静儿打闹似乎现在还能闻到那石桌上葡萄的芳香;推开正房房门,第一眼是一张圆桌,她想起她那骄傲地念凡第一次为她洗手作羹汤,可那时她笨,只说了句尚可,念凡当初那气恼样她至今还记得,那句“阿励你这个笨蛋”至今还响在耳边,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房间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仅用珠帘隔着,卧室床边放着一个小摇床,那时念凡就坐在旁边轻摇小床,哄芷儿睡觉;在那张温馨的床上,有她和念凡无数的身影;可也就是在这张床上,弥留之际的念凡对她说要照顾好他们的孩子;也是在这张床上,她抱着身躯渐冷的念凡号啕大哭!往事一一浮现,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一时间,素来刚强的苏尚书眼眶也有些湿润。念凡…。念凡…。
右边是书房,她记得那里是有一副她亲手画的画的!想着,便走了过去,那幅画还在,只是和其他家具一样蒙上了灰尘。她快步上前,用衣袖拂去了灰尘,露出画的本来面目。画中是一个眉眼温柔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坐在秋千上看不远处两个小女孩打闹…。
苏励再也压抑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颤颤的伸出手,想触上画中人温柔的眉眼,当终于触到时,她终于大哭出声!
一个女尊时代的女人,国家的肱股之臣,年逾而立的妻主,站在故去夫君的画像前,竟然哭得像个孩子!毫无形象可言!
吴氏尾随而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吴氏银牙暗咬,双拳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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