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脸色青白,一变再变。
揉了揉眼后,还是无法接受眼前这道身影的出现。
他突然发病一般,弓下了腰,上身左右甩了两甩,又直起身子,脑袋像啄木鸟般往左右上下啄了几啄,最后手捂住胸口,气往胸腔一顶,声遏行云:
“啊啊啊~我滴妻~”
这是绷不住到瞎几把乱唱都无以遏制心头震撼了。
“住嘴。”
那白袍身影脸色一沉。
温庭就像是话匣突然被打开了,里头装的竟然是洪水,刹都刹不住:
“你是八尊谙?”
“你怎么这么年轻?”
“谁教你的驻颜术,好好好,背着我偷偷练这个是吧……”
“你不是废了吗,手指呢,给我看看!”
“啊!十根,你不是八尊谙……呔!何方妖孽,装神弄鬼,骚包老道,现出原形……噫姨~”
温庭一触剑麻,水袖一甩,便从身后拨出一道流光,就要当空斩去。
“没空跟你废话。”
八尊谙一动不动,转眸瞥向远空:
“我方才将将感应到观剑典的波动,本可直接过去,那小子却突然断了联系……”
“你助我渡星空,启剑即可,待得距离稍近一些,我能自行找到他。”
温庭双手抱胸,沉默不语。
温庭左右顾盼,一言不发。
温庭突然爆笑,“哈哈哈哈”响声不断,突而双脚开叉,双手横张,比出了一个“大”字:
“你!”
双臂又快速划向上边,画出两个半圆,最后合汇于头顶一点:
“请!”
双脚收回,双手斜向分而下劈,甩开了两边长长的水袖:
“我!”
水袖卷腕,双手叉腰,下巴一抬:
“呀~”
八尊谙听完这一句四顿的话,嘴角微抽,眼皮狂跳,转身就要走人。
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回过头说道:
“我早同你讲过,人不能居家太久,更何况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三十年,会生出病来。”
温庭狂笑:“我有病吗?我有病吗?”
“八尊谙你脑袋被驴踢了吧,求人办事,你先骂我有病?哈哈哈哈,到底是谁有病?”
“嗯?你说!谁有病?”他神情变得严肃。
八尊谙:“我有病。”
道完转身就走。
“住脚!”
温庭双脚开叉,水袖一甩,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掏出了一张纸条和笔来:
“写!”
“写你请我!”
“落款八尊谙……”
“不!落款不要写你那破名,写‘月宫奴’!”
“快点!这事别人帮不了你,骚包老道已经在追我了,再拖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八尊谙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指代笔,以念为墨,刷刷在纸张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温庭抓着纸一吹。
嘘的一声,其上剑念被吹走。
银字作黑,他小心翼翼将纸条藏了起来。
“剑念?”温庭指着半透明的八尊谙。
八尊谙摇头。
“剑象?”
再摇头。
“天解·剑象?”
还是摇头。
“说不说!”温庭一副你不说我就要开始赖账了的模样。
“剑我。”
简简单单两个字,温庭瞳孔一绽,仿佛看到了大道剔去粉饰后,返璞归真的自我。
他眼下天山开始流变……
白雪不复,四季归来;
葱郁不复,山还以秃;
沙石不复,高伏潮涨;
潮水不复,……
“醒醒!”
八尊谙隔空屈指一弹,温庭往后踉跄两步,如梦方醒。
“没时间给你悟道了,送我过去。”
该死啊……
你真该死啊……
剑我,什么是“剑我”……
温庭低眉狞眼,目眦欲裂,像条恶兽一样喉间滚滚,险些将后槽牙咬碎了,才忍住没将自己的嫉妒表现出来。
“不去看它一眼?”低头看向洗剑池的方向。
“不必。”
哎哟,不~必~
多说两个字,你会死是吧!
心头扭曲的同时,自认为是风轻云淡的一拂袖后,温庭转过身,嘴角、眼角却狂乱失控地抽搐了两下。
他很快敛住表情,轻一拍剑麻,淡淡道:“剑麻,送他一程。”
“嘤……”
剑麻发出了一声三十年没听过了的、无比愉悦的、有失它高冷气质的剑鸣。
剑光射出,托着八尊谙之剑我,掠进星空。
温庭木在了风雪之中。
“啊——”
不知过了多久,天山之巅,响起一道失控的尖叫:
“剑麻!”
“告诉我!”
“为什么你会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