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撤出了遗迹。
此前多少想过可能会遇到一场恶战、一些会撕扯认知的东西,但这里什么也没有,真的只是空壳罢了。
被抛弃的卵壳,坠落之物是它的胚胎,浸泡在曾居于此的族群中。最终内容物确实聚合为一、孵育了那种东西,但不管破壳而出的存在到底是什么,都和蛋黄蛋清没关系。
临走前,克拉夫特从特殊材质的石柱上敲下了少许样本留存。说实话,他很好奇这些是怎么“死去”的。
他们毫发无损地回到船边,那些消失的东西化为一股实质性重量,压迫脆弱的神经。
胚胎的成形需要营养支持,可现在看来,成形还远不是结束。它还需要成长,在地下逐渐萎缩的族群显然没能满足需求,而如果说哪里能满足需求......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就在上面,一整个城市正在震动中战栗。
船只离岸,燃料消耗速度比预计中乐观,探索还能再往里些,消耗到总量三分之一以上再返航。
剩余三分之二里包含了走弯路、迷路情况,以及可能出现的原地等救援情况。
摆脱浅滩和暗礁后,火把熄灭,油灯火苗再次成为了唯一照明。
调整航向,目标是另一根更庞大、位置也更深的湖中巨柱脚下。
灯塔光芒在身后基本消失,缩成了隐隐约约的针尖,艰涩扎穿灰布似的浓雾,已是强弩之末。所幸可见轮廓的巨柱成了这里的另一种航标,能作方向参考。
水雾更浓了,遮蔽视线的雾气未随时间消散,反而密度逐渐增大,变成包裹着感官的铅水,对周围的感知愈发迟钝。
互相交谈都感觉存在着微小延迟,看着对方嘴唇开合,却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含义。
有凉意落在手背上,克拉夫特抹了一把,那感觉变成了一小片。队伍成员陆续发出轻咦声,将自己未被防护包裹的皮肤凑到灯光边查看。
普通的水滴。这里的水汽已经稠厚到在穹顶凝聚坠下,形成类似雨水的奇异现象。
有那么一会,他们真觉得自己回到了地表,在某个雨天泛舟特姆河或者别的什么水域,只要稍稍调转船头就能回到岸上。
但事实是浓雾中的水域永无止境,“雨”也越来越大了。
冰冷的水滴渗透罩袍、穿过锁子甲,沁湿内衬,将温度从身体里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