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忌惮和恐惧,这位能半夜在解剖室加班的讲师眼中,更多是逃避。有超出常理的东西在这间房子里,引起不适不亚于人类初次面对同类的空洞躯壳,或者说是比死亡更具冲击力。
这种情绪对克拉夫特来说不难读懂,是遭遇了人类的生活赋予知识无法解释之物,赖以解决问题的常理和逻辑完全失效,文明人褪去社会产品后重归无尽荒野的无法接受。
嗯,不过暂且看来李斯顿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手里箱子也端得很稳。
“里面有两个容易碎的罐子,帮我看着它好吗?”保险起见,克拉夫特要给李斯顿找点事做,把精力集中到他处,“在我进去前,告诉我还要干些什么。”
“二楼有一些书,你看过就会明白的。不,我其实也不明白它是从哪来的……”
“好了,可以了,在这看着这个箱子。”克拉夫特果断地打断了他,按住他的双肩,再次强调箱子。
把李斯顿安置在原地,克拉夫特转身向宅邸走去。拦住要跟上来的卢修斯,指了指李斯顿,示意他在这照顾一会。
夕阳下的宅邸从外面看没有什么差别,与它的邻居别无两样。修建的思路过于相似,取用相当死板的二层加阁楼的适中高度,加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属于在老房子中千锤百炼的实用派,保证了内外的空间,缺陷在于外观上没有发挥余地。在建筑界地位大概相当于异界灵魂那边的乡下半中不西小洋房,很难想到这是一位学院教授的家。
洞开的正门彻底破坏了这种经典设计与生俱来的安全感,在上面留下一个瑕疵。渐低的落日把拉长的余晖射入室内,在陈旧空旷的木地板上扯出细长的光带门毯,斜插进没有一点布局陈设的正厅,像是一种不正式邀请。
如果不是教授过于粗心的话,正厅里被全部打开的门窗应该是李斯顿所为,地面和墙上的条带状阳光因大气折射呈现出一种偏红的诡异颜色,照亮墙壁和地板上由暗色涂料绘制的圆形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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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大小不一,大者能占满半面墙壁,小的不足人头大小,但具有明显的一致性。仅一眼,克拉夫特就能看出就是自己从深层带回的那个天体形态,那种皲裂的形态与方向如出一辙。
李斯顿所说的不同大概是那条中间横贯而过的裂纹,越是巨大的图形,中间的横纹越宽,甚者脱离了两头细中间粗的素描线条形态,而更近于梭形。
被丢到边角的桌椅给正厅留出足够的发挥空间,它们中最大的一个就在他的脚下,以整块地面为画板,大得惊人的破碎天体边缘抵至墙根,撑大的横纹扩张,将两侧的皲裂挤开。
简单的符号式绘画塑造出一种非凡的变化感,激发了记忆中的某个部分。
亲眼所见者不难理解绘画中的奥妙,一旦目睹此物,就难以移开视线。它在视野中放大,同时占据整个思维。超越了距离的近大远小,在另一个程度上与它越来越近。
不可言述的感觉无法以透视画法来表达,只能穷极最大的平面,以面积向来人展示它的迫近。
一种……被注视感。非是单方面的观察,而是一种交互。
卡尔曼似乎曾更长久地直视它,被反向注视的暗示更为强烈,那个不断扩张的横裂被赋予了拟人化的意义。
克拉夫特搜肠刮肚,要找出一个更恰当的词形容它。
【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