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得这个人吧?威廉·海德。”
夏侯炎瞄了一眼素描纸。纸上画着的目光阴鹜的瘦削男子,看起来隐隐有点眼熟——似乎是当初自己骑龙到访燃晶峡谷的兽人营地时,曾站在奥马尔·残阳背后的那个人类。
“他就是威廉·海德?那个人类大叛徒?”夏侯炎盯着素描纸看了几秒,将它交还给克莱沃大统领。
“光荣联邦任命的占领区总督,同时也是这座山茶岗市镇的主人。”克莱沃接过画像,示意了一下窗外山茶岗的方向,“现在,他纠集了一群投靠联邦的人类伪军,正困守在山茶岗市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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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发起进攻?”夏侯炎有点困惑,“我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你们集结在这边的兵力可不少吧?山茶岗只不过是一座建立在小山丘上的普通市镇而已!它周围只有最简陋的临时防御工事,而威廉·海德手下的士兵也肯定战斗力不强……克莱沃大统领,你不会要跟我说,你们这么多帝国正规军,拿不下小小的一个山茶岗吧?”
肯尼·克莱沃的表情就好像刚刚蘸着泔水吃了一只臭皮鞋。
“伊戈尔大人,我们原本的确是打算速战速决,赶紧拿下山茶岗、继续向荆棘城进军的……”克莱沃愁眉苦脸地道,“但……发生了一点意外情况。”
“什么意外情况?”
“喏……您瞧瞧这个。”克莱沃又从桌上拿起一张红色的薄片,递给了夏侯炎。
起初,夏侯炎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魔法道具;
但接到手里,他立刻通过触感察觉到,这原来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信纸罢了。只不过,通常所见的信纸都是白色的,但这一张却呈现出了暗淡而不祥的深红褐色——
血?夏侯炎怔了一下,在照明水晶的灯光下调整了一下手中信纸的角度。
信纸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破洞,似乎是曾经被某种利器穿透。深红的信纸底色上,能看到用金色墨水写下的笔迹——也只有这种特殊的墨水,才能在信纸被红色染透后,依然清晰地显露出信函的内容。
“这封信是威廉·海德从山茶岗送过来的。”克莱沃言简意赅,“他把它钉在一位帝国贵族小姐的身上一起送过来,那位可怜的小姐已经死了。”
真是充满恶趣味的送信方式。夏侯炎耸耸肩,开始阅读威廉·海德信件的内容——
尊敬的格林姆·罗萨里奥大公阁下:
上次见您,似乎还是在我刚刚接任山茶岗镇长一职、前往蔷薇城向您述职的时候。当时您想必没有在排队等候汇报的一群市镇长官之中,注意到我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吧。啊,至高圣神是多么地残忍,我们再次对话时,一切竟然都已经无复往昔!
是的,如今我不得不以您的敌人的身份,从正在被您围困的山茶岗里,向您寄出这封信件。为了让您在百忙中不至于漏看、为了让我的真心实意能够得到传达,我特别选择了一种格外引人注目的送信方式,希望能引起您的注意。
我明白,您在心中或许对我,这个背叛了祖国的前帝国公民,十分地鄙夷和不齿。是啊,从古至今我们都在强调,“忠诚好像金子一样宝贵”,但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混乱和扭曲:战争逼迫您卸下了“血之华”那高贵、优雅、正直的伪装,使您将一个个无辜的帝国市镇当成阻挡兽人兵锋的祭品,使您成为一个谋杀帝国平民同胞的刽子手!
同样,战争也使我看到了自己往日未曾察觉的真相。它让我意识到,你的国家会背叛你、你的领主会背叛你、你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会背叛你——而你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可笑的是,如今就连我投靠的联邦兽人都背叛了我!我为他们奉献了如此多的辛劳和汗水,但他们却毅然决然地将我和我的弟兄们丢在这里,丢在你们帝国人的面前……
幸好,我一直都相信自己。
我很庆幸,一年前,在兽人刚刚将我任命为占领区总督之时,我立刻着手开展了一项就连阿道夫·黑眼大督军都并不知晓的秘密行动。
我抓捕了整个东境占领区能找到的所有帝国贵族,然后将他们关押在这座山茶岗的地下监牢里——他们如今仍在这里。他们之中,有的是父亲的儿女,有的是丈夫的妻子,有的是儿子的父母,但总而言之,他们所有人都是血统好贵的帝国贵族,都是某个显赫家族的成员。战事早期,那些有幸逃亡到帝国中原的东境贵族们,或许会哀叹自己的家人失散在了乱局当中、杳无音信——但我想告诉您,这些被认为失踪的东境贵族并没有死,而是在山茶岗的地下,接受着我热情好客的款待。
帮我给您送出这封信的“信使”小姐,正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您手下的柯林斯·卡文迪许阁下,或许会对这位美丽的小姐印象深刻。
尊敬的罗萨里奥大公阁下,我明白,以您手下军队的实力,攻下这座山茶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要抓住我、把我这个可鄙的帝国叛徒吊死在帝都的鲜花广场上,对你们来说也同样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