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六哈哈一笑,手中的长剑也为之一振,血滴四溅,而一阵金铁相交的剑啸之声,也震荡着众人的耳膜:“你的剑锋利,而我的剑,难道就不锋利了吗?刘龙人,在内部切磋的时候,你就从来没赢过我,难道今天你胆儿肥了,又想和我最后较量一次吗?行啊,我奉陪就是。”
贺天平厉声道:“够了,谁要是再想内讧,我就对他不客气了,你们两个把剑都收起来,这是要指向敌人的,而不是指向自家的师兄弟!”
檀祗平静地说道:“贺天平,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吗?那些骗你们服下这些禁药,然后把你们扔到阵内送死的家伙,是你们的敌人,还是自己人?!”
贺天平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显然,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已经动摇。
檀祗大声道:“我作为一军主将,为了救我的兄弟,可以拿出自己的命来换,这是你们都看到的事,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我当年看到寄奴哥是这样救我们的,这才叫兄弟之情,同生共死,而你们这样嘴上说是师兄弟,可以为了对方牺牲性命,但实际上呢?一向是手足相残,为了一个教主之位可以杀害师兄,为了让你们这些服了药的总坛剑士入阵之后放手狂杀,而故意不出动自己的人马,不就是因为不确定你们会不会变成鬼兵长生人,不分敌我地乱杀一气,伤到自己吗?又或者,是因为你们是卢循的手下,所以徐道覆想要借我们的刀,把你们这些卢循的弟子给彻底清除,对吧。”
刘龙人气得一跺脚,大声道:“姓檀的,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现在就宰了你!”
他说着,抽剑就要攻出来,但胡老六的身形一动,如同鬼魅一样,顿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今天想杀他,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刘龙人瞪大了眼睛:“胡老六,你疯了吗?信这家伙的挑拨离间?”
胡老六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信,不过已经半信半疑了,因为他说的事情,左思右想,除了他说的这种可能外,没有别的解释,要不你来说说,为何我们的后援没按约定的到来,为什么他们就在阵外,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战死?”
刘龙人咬了咬牙:“他们之前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何曾怕过这种损失和牺牲?我们出动之前,李师兄的部队已经损失了一两千人了,还要如何?至于,至于为何没有杀进来,我想,我想一定是有隐情的,但绝不会是檀祗说的那样故意看我们来送死,他是敌人,敌人嘴里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刘龙人说的声音很大,显得自己很有气势,但是周围的几个天师道总坛剑士们,却是眉头微皱,眼神闪烁,显然,并不信服他的这些解释。
胡老六冷冷地说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在这里战斗了这么久,现在又在这里对话了这么久,再怎么轮换,也早应该杀进来了,他们就是故意想看我们全都死在这阵中,然后临死前再吃…………”
贺天平的脸色一变,厉声道:“老六,住口,别什么话都说!”
檀祗哈哈一笑:“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得到啊,让你们入阵,可不是只让你们吃那种激发潜力的大力丸呢,恐怕,就跟当年刘敬宣将军吃的那些东西一样,慢慢地会变成鬼兵,长生人之类的,无法回头了。我说为啥你们阵外的军队现在几乎停止进攻了,原来,就是等着你们变成怪物啊。”
刘龙人气得一咬牙,恶狠狠地瞪着胡老六:“姓胡的,你干的好事,出卖神教机密,临阵叛变,我看你死了后有何面目去见神教的历代天师,还有那些战死的师兄弟们!”
胡老六也明显地有些懊悔,咬了咬牙,说道:“我犯的错,我自然会拿命去弥补,不过,在我死之前,我还是得说一句,檀将军说的难道不对吗?除了这个解释以外,还有什么能解释李南风他们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胡老六看向了贺天平:“贺师兄,你好好想想,无论是徐道覆,还是李南风,他们师徒做事的手段,可曾有一点怜悯和兄弟情义?之前攻阵的时候,也是把前方的兄弟当成诱饵,用他们的命来掩护自己悄悄地转移到侧面,为了骗我们攻入阵内,甚至不惜送一两千的部下去死,这样的人,我们能信吗?现在事实很明显,他就是想要我们死在这里,服下黑丸,然后…………”
胡老六的话音未落,只觉得胸口一痛,“噗”地一剑,穿胸而过,这一剑的剑柄,执在刘龙人的手中,他的双眼血红,大吼道:“你这个叛徒,我宰了你!”
胡老六的嘴角鲜血长流,手中的长剑落到了地上,喃喃道:“刘,你,你真狠…………”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刘龙人从他的体内抽回了长剑,一股血泉从胡老六的胸前喷涌而出,而刘龙人的声音已经和他的人一样变得无比疯狂,人剑合一,直接扑向了六七步外的檀祗,大吼道:“檀祗,拿命来!”
檀祗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等死,从刚才刘龙人前扑的速度和这一剑的力道,甚至从这刘龙人全身上下散发的强烈杀气来看,檀祗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无法幸免了,而能救下阿西巴队长,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了吧。
一阵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几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意料之内的身体被利剑穿透时的那种冰冷而死亡的气息,没有到来,檀祗睁开了眼睛,只见在自己的三步之外,刘龙人手持着长剑,剑尖离自己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上面还滴着血,那肯定是刚才被杀的胡老六的血,而刘龙人的身上,却是插着七根长剑,最近,也插得最深的一把,却是来自于贺天平的手中,直到没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