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的眼中光芒闪闪,直视刘裕:“那你为何又会去关中?这两年来,你一直在战斗,为何你不去迎娶妙音,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刘裕哈哈一笑:“霍去病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玄帅,你是了解我的。”
谢玄摇了摇头:“霍去病不足学,大好年龄不娶妻生子,霍家无后,最后跟着他弟弟一起给灭门,裕,成家立业跟建功立业,实现理想并不冲突,早点去娶了妙音,为刘家传宗接代,这才是你要做的。你已经打了太多的仗,立了太多的功劳了,也应该休息两年啦。”
刘裕的脸色一变:“玄帅,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北伐,你不准备要带上我了吗?”
谢玄正色道:“等我们解决了慕容垂之后,还会继续收复关中,到时候才是用到你的时候。你和妙音的婚事,一拖再拖,就算你想逞英雄,她却是要渐渐地过了适婚的年龄了,这样真的好吗?”
刘裕咬了咬牙:“我跟妙音早就有过约定了,一定要做出名堂,再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娶她。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北伐而奋斗,眼看就差最后一步了,不带上我,又怎么能甘心?”
谢玄叹了口气:“裕,和你明了吧,这次我就是想带上你北伐,也没什么可能了。你在长安的事情,我很清楚,也很感动,但是这些事情在会稽王,王仆射他们嘴里,就不是这样描述的了。”
刘裕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那夜离开长安的时候,桓玄对自己过的话,总有人会拿这事作文章,自己通敌叛国,以作为打击谢家的武器。
刘裕慨然道:“不就是几个人为了中伤谢家,拿我当借口吗?我行得端坐得正,一个要叛国的家伙为何会把玉玺带回来?我愿意在圣上面前,当面与这样我的人对质。”
谢玄淡然道:“若不是我们这样向圣上解释,你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但是我要告诉你,裕,刚才我跟你的那件圣上当众质问相公大饶事,就是发生在我们解释过后的第二,圣上前面刚接受了我们为你的辩解,是要设宴庆祝,转而就在庆功大宴上来这么一出,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样?”
刘裕咬了咬牙:“一定是王国宝之流的中伤,我愿意当面向圣上解释,洗清自己身上,也洗清谢家的冤屈。”
谢玄摇了摇头:“不用解释,没用的,他之所以这样对我们,不是因为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们想要抓住这百年不见的机遇,完成北伐收复失地的壮举。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个汉家儿郎的本份,但在他看来,这是我们谢家控制军队,占领地盘,最后篡权夺位的准备。我们做的事越多,立的功劳越大,他就越容不得我们。他自己没本事北伐,也不让我们北伐赢得声望,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呢?”
刘裕半晌无语,久久,才长叹一声:“有这样的皇帝在位,是我们全体汉人子民的悲哀,不管怎么样,北伐大业,不能受阻碍的,谢家这回能以一家之力北伐,一如当年的祖逖将军,寄奴佩服!”
谢玄笑着拍了拍刘裕的肩膀:“裕啊,你是我一手招进北府军的,又是早早地许了妙音的这门婚事,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北府军的缩影,所谓谢家对北府军的控制,就是通过对你刘裕的栽培,你每每主动请缨,以自己超乎寻常的判断自行其事,取得的那些个胜利,都会被人成是谢家为自己的未来女婿创造这些立功的机会,在军中遍布党羽和亲信,一如当年曹操栽培许褚,司马昭利用家将成济去刺杀曹魏的高贵乡公曹髦,不过是培养一个听话的鹰犬,将来行篡逆之事。”
刘裕冷笑道:“由他们去,事实会胜于雄辩,我刘裕忠于大晋,一心北伐,这赤胆忠心,日可鉴。”
谢玄点零头:“话虽如此,但现在毕竟北伐需要举国之力,就算从皇帝到别的世家不支持,起码也不能在后面使绊子,公开反对。上次宴会上已经来了这么一出了,那些反对者的目光现在集中在你的身上,若是我再象以前一样命你为先锋,这次北伐再建奇功的话,他们又有这些理由和借口。”
刘裕点零头:“玄帅的意思,我明白了,但如果我听您的话,这时候不去北伐,而是去迎娶妙音,只怕结果会更糟糕。”
谢玄的脸色一变:“此话怎么讲?”
刘裕叹了口气:“我取回玉玺,不去北伐,却是迎娶妙音,到时候你们如何安置我?不可能真让我带着妙音回乡种田,就算种田,以我现在的军职,民爵,加上这回立功后的封赏,就算为了配得上妙音,那起码一个京口从事,司马之类的官职,是少不聊,他们一样可以你们谢家安插亲信掌握京口,一旦有事,就可以就近发难,威胁京城。”
谢玄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没有马上回话。
刘裕正色道:“而且以我的身份,如果没有正面的功劳,只靠偷个玉玺回来,是不够格迎娶妙音的,这个折辱又会给人落下口实,谢家为了不轨之举,让低贱的军人做上门女婿,想要趁机发动兵变。不然象刘裕这样的虎将,不去为国征战,却是在后方掌兵,谢家想做什么?”
谢玄喃喃地道:“对啊,这些我怎么没想到。”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道:“玄帅,北伐是大事,不要因言废事,如果您担心我立功给人话柄,那就不要给我前锋军职,让我在您身边当个参军,甚至当个兵也行,只要带上我,让我参与北伐之中,我想我会对您,对北伐有帮助的!”
谢玄紧紧地盯着刘裕:“可是这样一来,你可能会没有任何功绩和荣誉,而且,你跟妙音的婚事,又要拖后,这样真的好吗?”
刘裕斩钉截铁地回道:“为了北伐大业,我义无反顾!”
谢玄看着刘裕,久久,才叹了口气:“那你留下吧,两之后,刘毅会带着京口老兵来报道,你们老兄弟,又可以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