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公主摇头道:“咱们一家身上流着灵宗皇帝的血,流着大梁先祖的血,责任在身上,这些都是父皇该做的事情。”
“哪里有这么多该不该,只是没得选罢了。”
大梁皇帝眼神深邃,有些话当初可以给自己的皇后说,皇后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听他说了,这几年他常常做梦,梦到的都是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想过做皇帝,只是想和那个女子相伴一生。
“爹,老三大概不会去想当皇帝,爹到时候能护着他不?”
“到时候爹都死了,怎么护着他?再说了,有时候想不想,都不由人。”
“我带他和陈朝那臭小子见了一面,你觉得他能护着老三吗?”
“那小子走了一趟剑气山,心性变了些,老三要是不害他,估摸着能。”
“爹,那你能护着陈朝那臭小子吗?咱们家对不起他们家的可不少。”
“爹还不够护着他?你以为谁都能让爹给剑气山下旨?”
“爹,其实我知道,你护着他不是觉得对不起他们家,是觉得他和你很像是不是?老大老二老三都不像爹,只有那臭小子才像爹。”
“你倒是聪明。”
“那可不,小的时候为了让爹陪陪我,爹的那些东西,都是我藏起来的。”
“那你可对不起李恒了,当时他没少挨罚。”
“那爹替我给李叔叔道个歉?”
“胡闹,天底下哪里有皇帝给臣子道歉的?”
“可李叔叔可不是臣子,我从小把他当叔叔看的。”
“这话你对他说去。”
“嘿嘿,爹,我多久没叫你爹了?”
“记不清了,反正你叫不叫,爹都是你爹。”
……
……
“鸢儿,爹或许是个好皇帝,但一定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你要怪爹,爹也不怪你,只是有件事得给你交个实底,当年那桩事,再来一次,做爹的虽说心疼你,但也还是只能这么选。”
大梁皇帝眼神柔和,伸手揉了揉这个闺女的脑袋。
“爹,女儿可不小了,咋还揉脑袋呢?”安平公主说是这么说,但却没有躲。
“是啊,不小了,那个说话都说不清的小丫头,到底是长大了。”
大梁皇帝笑了笑,轻声道:“真见到了你娘,告诉她爹很好,没想她。”
安平公主笑眯眯道:“那娘会伤心的。”
大梁皇帝温声道:“可不这么说,她会担心的。”
……
……
大梁皇帝走出宫阙,陈朝和谢南渡正好迎面走来,谢南渡和陈朝微微躬身行礼,大梁皇帝看了一眼陈朝腰间的佩刀,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李恒缓缓离去。
陈朝和谢南渡走进宫阙里,安平公主才缓缓站起身来,笑着看向这对男女。
陈朝看着安平公主苍白的脸,轻声喊道:“姐。”
安平公主笑眯眯道:“乖。”
“见过殿下。”
谢南渡还是平静开口。
“臭小子,外面去等着,本宫有话跟你媳妇儿说。”
安平公主摆摆手,看着陈朝没有动作,佯怒道:“怎么了,这就不听姐的话了?”
陈朝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安平公主这才笑着去牵起谢南渡的手,顺手掀起她的两只衣袖,看到了两边的玉镯。
“两只镯子,一个是本宫母后的,另外一个是本宫小姨的,她们是亲姐妹,其实还有一只,在本宫另外一个长辈手里,不过大概早就被她丢了,她们姐妹三人,本就是想着把这镯子传给之后的儿媳妇的,不过两只都给了你,看起来除去陈朝那臭小子之外,母后也很喜欢你,既然母后都那么喜欢你,本宫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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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公主笑着说道:“本宫知道,你是咱们大梁为数不多的才女,那小子也不错,估摸着以后会很有出息,你是有大志向的,但两人相处,难免吵架,难免不合,但吵架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不好,不要说伤人的话,有些话或许说出口就会后悔,但一旦说出口,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也很难释怀,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再喜欢的两个人,也难免会在某天分道扬镳了。”
谢南渡看向安平公主,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想了想,也是微微点头。
“陈朝那臭小子这些年活得极难,孤苦伶仃的,看似不在意很多事情,但其实心里啊,对很多人都在提防,也很难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但一旦相信了一个人,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若是又让他失望了,那小子就会很伤心了,你懂的很多,但这些道理,你不见得真明白。”安平公主微笑道:“不要嫌本宫絮叨,母后当初肯定给你说了不少,本宫再说一遍,都是害怕你们两人最后因为某件事,没能修成正果。”
谢南渡点头道:“我明白。”
“书上说,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江湖。但实际上相忘于江湖真的是很残忍的一件事,要是有可能,彼此握住对方的手,一直不放开,才最好。”
安平公主轻声道:“你们要去做很多事情,可事情都做成了,最后发现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了,那种感觉,大概到那个时候才会真正明白。”
“这些道理本宫给那个臭小子讲过很多次了,这次给你再讲一次,本宫是真想看着你们好好的。”
安平公主自嘲道:“大概是自己没有得到,便想自己亲近之人不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