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黎友福慌乱的问道,“我们怎么办?”
“听起来像是毛瑟步枪的枪声”卫燃近乎笃定的说道。
“毛瑟步枪?”
扎克很是反应了一下,“这你都能听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的多了就能分辨出来了”
卫燃苦涩的咧咧嘴,“还记得我们之前躲过的那三个游击队员吗?其中一个女人用的好像就是毛瑟狙击步枪。”
“二战时的那种老古董?”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的扎克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苏联送来的垃圾”
似乎同样有闲心的卫燃解释了一句,转而却举起榴弹发射器,突兀的朝着子弹打来的方向打出了一颗提前压在里面的烟雾弹。
“快跑!”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滚换了个位置,顺便给榴弹发射器塞进去第二颗烟雾弹。
“嗵!”
第二发烟雾弹打出去的同时,对方也打来了一发子弹,但随着越来越浓郁的烟雾弥漫开来,卫燃在换上冲锋枪朝着对面直接清空了弹匣里的子弹之后,却也立刻招呼着同样在打滚的扎克扛起黎友福就开始狂奔。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确定,对面那个狙击手大概率是个新手,而且很可能只有一个人。
“怎么不用高爆弹?”扎克一边跑一边问道。
“对方更怕烟雾弹”
卫燃说话间已经装上了第三发用于地面标记的烟雾弹,回手扣动了扳机,接着不忘指了指头顶,“这东西是能招来空中巡逻的直升机的,而且我猜对方是个新手。”
“为什么?”趴在扎克肩头的黎友福似乎同样有着旺盛的足以让他忘了生死的好奇心,这似乎是一个记者的“职业病”。
“想俘虏我们,但是两枪都没换地方,不是过于自负觉得吃定我们了,那就肯定是菜鸟。”
卫燃笃定的说道,“而且对方似乎没有帮手,所以别问了,我们跑快点!”
话音未落,他也终于给榴弹发射器装上了一颗珍贵的高爆弹。
不像仍有将近十发存货的烟雾弹,这种威力惊人而且大概率能救命的玩意儿他只剩下两颗了,那真是能不用就不用。
这才是真正的,而且可能引来扎克和黎友福恐慌的原因。
只不过,对于扎克和他扛着的黎友福来说,即便卫燃说了身后试图俘虏他们的有极大可能是个菜鸟,但他们同样知道,就算是菜鸟打出的子弹,只要打中了,也是一样能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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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就像卫燃打出的烟雾弹可能会引来空中巡逻的直升机一样,那位菜鸟打出的子弹发出的动静,也是同样能引来更多的游击队员的!
也正因如此,卫燃和扎克在这丛林里也是越跑越快。
如此持续跑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不但背着背包架,而且还负责扛着黎友福的扎克终于坚持不住,气喘吁吁的摆手示意自己需要歇一歇。
看了看周围,卫燃却只是让他放下了一直想下来自己赶路的黎友福,但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依旧是丛林,喷洒过落叶剂的丛林,目光所及之处,视野内仍旧一片枯败之色,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头不知什么原因死亡,并且已经腐败发臭,招来了无数苍蝇的花豹尸体。
捏着鼻子远离了这只花豹,卫燃却愈发的奇怪,这都往前走了能有百十米的距离了,但那腐臭的味道不但没有减轻,甚至越发浓郁了。
皱着眉头看了眼那只花豹尸体的方向,卫燃循着味道继续往前走了百十米,随后便看到了一小块林间空地。
这片空地勉强只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目光所及之处,是几座已经焚毁的茅草屋。
这些茅草屋残骸周围的树干上,密布着机枪扫射后留下的弹痕,似乎被火焰喷射器舔舐过的焦黑地面上,还散落着一颗颗黄橙橙的子弹壳。
但相比这些,那浓郁的几乎击穿了鼻子装甲的尸臭味的来源位置,却更加的触目惊心。
那是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榕树,那一条条只有小腿粗细,直上直下的气根上,却绑着一具具已经发臭的尸体!
这些似乎生前被扒光了衣服尸体大多已经浮肿呈现恐怖的巨人观模样,但即便如此,三人还是能轻易的分辨出来,这其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无一例外,他们的双腿全都呈现焦黑的模样,其中几个甚至已经烧的看到了骨头。
但他们的上半身却没有任何的伤痕,周围也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弹壳。
就在这一圈将近20具尸体的头顶,在一条气根之上,还挂着一个木头牌子,其上用白色油漆写着一行英文和一行卫燃看不懂的越南文字。
那行末尾带有三个巨大感叹号的英文,写的是“美国必胜”。
“呕——!”
就在卫燃准备张嘴朝黎友福问一问那越南文字写的什么的时候,黎友福和扎克却已经不分先后的开始干呕,将胃里面本就不多的一些食物吐了出来。
“特洛耶”
卫燃扭过头,在浓郁的尸臭味中问道,“牌子上的越南文字写的是什么?”
擦了擦嘴角的污秽,黎友福抬头看了眼那个被风吹的微微飘动的木头牌子,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再次开始了干呕。
相比之下,倒是扎克,他此时却连嘴角都来不及擦一擦,便一脸愤怒的举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台徕卡相机,哆哆嗦嗦的对准了这颗不知道是否还会萌发新芽的榕树。
试着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颤抖,但吸进鼻腔里的尸臭味,却让他和黎友福一样开始干呕。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尼康半格,略作犹豫之后,却往前走了几步避开扎克和黎友福,又借着屁股包的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那台尼康SP。
格外郑重的取出测光表看了一眼,卫燃仔细的调整好了手里的相机,对准那棵榕树按下了快门。
就在他拍完了这张“合影”的同时,黎友福也艰难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上面,写...写的是生在北方,死在南方。”
他这边话音未落,扎克却“啪啪”的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随后紧抿着嘴,再次举起了他的徕卡相机,朝着那棵榕树按下了快门,一次又一次。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也移动镜头,认真的给绑在气根上的那些恐怖的尸体拍下了一张张证明他们曾经鲜活,也记录了她们生前遭遇的单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