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很安静,除了他俩,没有其他的顾客。
李作文他一会儿就到。他说着用左手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举了举喝了一口。
蒋中天端起另一杯,慢慢的也喝了一口。
你怎么总看我?他看着酒杯,一边把玩着,一边笑着说:你长得很漂亮。
蒋中天感到自己奉承的话很肉麻,她一点儿都不漂亮,是吗?他抬头看了看蒋中天,蒋中天从他的表情中感到一丝庸俗气味儿,心里略微的踏实了一些,他也许就是一个秘书,其实我并不是万能公司的,一直想离开他突然说:为什么?你好像是文人。
他莫名其妙地扭转了话题,我过去一直都编杂志,文人都喜欢好,眼来我们干一杯。
蒋中天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一杯洋酒下肚,蒋中天就感觉有点儿晕乎儿了,他喝不了多少酒。过去我也常常信笔涂鸦,写些诗什么的,这些年中断了,蒋中天的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了那种对文学女中年的热情,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医学院,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南方人,那你怎么跑到北方来了?
为了找一个人,男人对男人,你真够痴情的。
他的眼里突然闪出了一股凛冽的寒光,低低的说,是的,我非常非常痴情,我要是爱上谁,他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蒋中天又警惕起来,他试探着问,那找到了吗?
他叹口气说,我估计永远都找不到他了。接着,他再一次把两个酒杯斟满,然后独自干了。
蒋中天看了看,他也干了,这时候蒋中天有些醉了,他问那个李作文,他他怎么还不来?
他一边斟酒,一边突然说,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儿,有个人,他说来,可是没有来,永远都没有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蒋中天心里陡然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个人半路出车祸死了,李作文死了,肢体残缺不全,脑袋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他怯懦地说。
他又笑了,他的脸在蒋中天眼前晃起来,有点儿像一个幻影。
小主,
我喝多了,没问题,待会儿我送你来再喝一杯。
这时候,杨九在蒋中天的嘴里已经没有了味儿,变成了白水,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两瓶洋酒转眼间就光了,他的脸越喝越白,蒋中天的脸越喝越红,他感觉到整个酒吧都旋转了起来,他也跟着旋转,他好像转到了他的身旁,轻轻扶起了他,他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的门,风一吹,胸膛里就翻江倒海了。
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白色的,开车的好像是一个女的,他晕晕乎乎地钻了进去,那个女人坐在了他的身旁,他头重脚轻呢,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住哪儿?蒋中天几乎分不清是他问的还是司机问的,他含糊不清地说,怀怀柔公寓车开动了,他感觉身体好像在朝上漂浮,又好像在朝下沉陷,他觉得自己在接近地狱。
这女人身上有一股香气,不是香水味儿,不是胭脂味儿,而是女人的体香,悠悠的,肉肉的,令他古苏衍行,两年来,他经常泡在鸡窝里,闻惯了那种虚假刺鼻的香气,此时他如同在沙滩干渴了无数日子的鱼,一下子被水吞没了。
他混混沌沌地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感觉车越来越颠簸了。
他醒了,他忽然想到那个酒吧到他的住所之间都是平坦的大街,怎么会这样坎坷呢?
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车正在荒郊野外行驶,前面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道,车灯射过去,土道惨白,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柳树,茂密的柳叶就好像是一头头乱发,远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猛然想起了宏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