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头一回瞧了郑大一眼,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怎么害怕了?你每天半夜翻山越岭,埋伏那山中小路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啊?
郑大一听,豆子大的汗珠立马顺着额头就掉了下来,本以为自己行事干净,没想到所作所为,似乎都被这黄袍僧人看在眼中,想狡辩几句,却发觉自己嘴皮子好像是被三月的寒冰给冻住了一般,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僧人见状,用手一指,郑大立刻恢复了自由,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还不停地颤抖,缓了好一阵儿,这才又重新跪倒,鸡啄米一般不停地朝黄袍僧人磕头:神爷饶命啊,神爷饶命啊,小的也是被生活做迫,才干起这下三烂的勾当啊,以后再也不敢了,不知道神爷如何称呼,在哪里修行,小的一定供奉您。
黄袍僧人听了这些,脸上的怒气显然更盛,他朝着郑大走了一步,怒斥道:你不认得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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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闻言,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把头摇摆得像拨浪鼓一样。
黄衣僧人看了看,也不恼怒,抬腿走到那个麻袋旁,指了指满屋的神龛,说道:郑大你每日烧香拜佛,我本以为你是为自己造下的孽障,诚心悔改,没想到你不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话说完,地上的麻袋自行打开,仿佛有人拽着两个底角一般,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那是一具满是鲜血的死尸,死尸赫然倒地。
郑大本就心虚,如今见了这具死尸,眼见事情败露,头磕在地上,就像是捣蒜一般,语无伦次,嘴里边儿吸着咕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黄袍僧人深深一叹,哎,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既然你不说,我就替你说上一说吧。说完,燃了一炷香,盘坐在佛龛之前,看也不看郑大一眼,自言自语的回忆起来。
我刚到这灵水河边之际,你倒也正常,虽然有些懒惰,但本性还不坏,乡亲们帮你安顿下来,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偷鸡摸狗,欺男霸女,如果仅是这样,倒也罢了,不想你日后竟然丧尽天良,谋财害命。
郑大听到这儿啊,满脸惊恐地看看僧人,也不知道为何僧人会对自己做的事情一清二楚。
黄袍僧人二目圆睁,怒喝道,你可知罪?
郑大早就被吓个半死,边磕头边唯唯诺诺:饶命,神仙饶命,我有罪,我知罪。
前年四月十八,你偶然在后山小路遇到一个过路外乡人,本想抢些银两,没想到失手将他打死了,慌乱之中,你趁着夜色将他带回家中,搜刮银两之后还不罢手,竟然打起了尸体的主意,将那身肉剔下,饱餐了一顿,剩下的尸身腌成腊肉,存于大缸之中,而骸骨就被你埋在这庭院之内。
郑大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精神,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随着僧人的话语,扭头看了看墙角的大缸。
僧人继续说道,自此以后,你惶惶不可终日,家中置办了这些佛龛香烛,我本以为你是诚心悔过,不料你只是求个安心。
时至今日,三年时间,你一共谋害了数十条人命,人肉无一例外全部织成腊肉,那些骸骨也被你埋在这庭院之中,说完,黄袍僧人转身来到郑大身前,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个明白。
不等郑大回话,那僧人一挥黄袍,眼前哪还有僧人的影子?郑大平日里养的那条大黄狗就赫然入目,一对狗眼是炯炯有神,跟那僧人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