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那位宰相也必定看得出来,无论最终入主拜兰堡的是他们中的哪一位,都不会轻易对拜兰家族动刀。”
话头落到这里,弗雷德里克的脑海中,浮现起不久前从旧都送来的那封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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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扭曲的字迹和杂乱的逻辑来看,无疑是“不沉将军”伏尔泰亲笔。
其上极为抽象却又莫名带感地描述了寄信人在龙都的吃喝拉撒以及【天鹅绒馆】姑娘们白花花的大腿和圆润的屁股……
简单来讲,伏尔泰那家伙什么都没汇报。
大王子心中泛起一丝惆怅。
与那个憨傻的叔叔相处了也快二十年,可至今他都分不清伏尔泰是真傻还是装傻。
因此,只得看向梅莉:
“说起来你在索兰尼亚应该见过那位宰相,感觉怎么样?”
梅莉回忆着那夜寿宴上风头无两的白发青年,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思量着道:
“非常有魄力,身居客场临危不乱,在气势上与兰马洛克爵士不分伯仲。”
“只有气势吗?”大王子有些讶异,这评价比他想象中的低了很多。
“嗯……最终他也没能削弱兰马洛克伯伯对龙都的影响,反而弄得自己身败名裂。而龙霄宫被焚毁后,猎龙者的故事却更加声名远播。”
“殿下,在梅莉看来,您对他的期待有些太高了。”
“……”
弗雷德里克没有回复,兀自沉吟。
龙都巨变的内情如今已经无从得知,
单单通过梅莉主观的叙述来看,
那位宰相在龙都采取的行动与先前移祸卡美洛时凶狠毒辣的手段相比,
温婉的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弗雷德里克倒吸了一口气:
“也许,我们都看走眼了……”
“殿下,您说什么?”
“母后临终前给了伏尔泰一本笔记,可这些年过去,他没把那本笔记交给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人。”
“但我猜,现在笔记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他在那位宰相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甘愿陪着对方旅行,甚至隐瞒下所有内情,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梅莉!”
“啊。”
弗雷德里克陡然提高音量,吓得少女一怔。
“我之前给你的信封收好了吗?”
梅莉指了指裙摆:“嗯,我把它缝进了裙子里!”
大王子点了点头,拾起火盆,将燃烧殆尽的黑灰一股脑倒进壁炉,
心下微沉。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变得愈发温柔……)
(但这未必是坏事,伏尔泰叔叔的眼光错不了。)
只是……
弗雷德里克看着壁炉中扬起的灰烬,双眸前的镜片闪了闪:
“但愿你父亲别做那个解开束缚的人。”
“这是最为愚蠢的选择。”
“可我根本没得选!!!”
啪!
水晶高脚杯狠狠摔落,砸的粉碎。
拜兰大公脸色涨红须发皆张,多日未经修剪的胡子凌乱,眼袋浮肿,瞳仁满是血丝。
一看便是多日未合眼了。
对面的人马上起身,连连道歉:
“对,对不起,温士顿叔叔,我知道您现在的处境也很困难,可我们,西蒙领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面容瘦削,风尘仆仆,有着一头烈火般的红发。
脸上点点稚嫩的雀斑尚未退去,鼻梁上却已经有了一道愈合许久的疤痕。
当代西蒙大公的独子,摩恩西境未来的主人——格尔德·西蒙,通称小西蒙。
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便是他的了。
年轻人的诚恳央求让心乱如麻的拜兰公爵稍稍冷静。
他自知失态,疲惫地坐回沙发,深吸一口气道:
“孩子,不是我不帮老西蒙,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我这座金枪城现在连一只正经的巡逻部队都凑不出!拜兰堡已经没有余力支援你们抵抗兽人了。”
是的,
拜兰大公目前的境遇几乎可以用穷途末路来形容。
原本他还以为,在兰斯洛特为自己灭掉小贵族们的联军后,压力会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