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尔教士是驻村教士,对乡村民众们狭隘的一面特别了解。在村子里别说让大家将粮食互相拿出来匀匀,就是撒尿都不想尿在别人家田地里。
倒不是说人们都很吝啬,这只是物资匮乏的贫困偏远乡村中,财富不多情况下艰难生存的一种生存策略罢了。
血牙斯特倒是被巴塔尔教士给弄懵了:“不是,怎么不可能?都是逃难至此日子不容易的南部行省民众,艰难时期互相帮助怎么了?哦对,基尔还借着您施展祝福神术的由头,说农神看着大家,如果大家今夜得到神赐粮食后表现好,明早咱们走之前还能再来一回。对了,您还能再来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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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塔尔教士苦笑两声:“还能是还能,祝福能力每天回复,跟我自己的神力有联系,但又独立。只是,基尔这样借着伟大农神的名号,太大胆了。”
说道最后,教士声音都放轻了:“农神是否在看着所有人,这只有神明自己知道,我们凡人并不能借着神明的名义去行使未征得神明同意的事情。这是大不敬,处罚非常严重的。”
血牙斯特虚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您是农神教士,我对这就不太了解了。”
说完,血牙斯特返回了对门的屋子,开锁,进门,点灯,关门,上门栓。
一气呵成。
“哎!”
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巴塔尔教士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敏锐的感觉这个基尔的同伴,他的同行者对他刚才的话有些失望。
失望就失望吧,他不过是一个驻村教士,此行能将他的村民和信徒们救回来就行了,这些难民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没资格去插手管。
摇摇头,他将靴子穿上,床铺收拾一下,随后关上窗户,将琥珀金属长杖提在手里,出门,上锁。
左右看看,走道一头有向下的楼梯,隐隐有明亮光芒和喧闹声传来。
他便略有些虚弱饥饿的走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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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梯上缓步走下的巴塔尔教士起初没有引起旅馆大厅内人们的注意,该吃吃的吃,该喝喝的喝。忙碌的男侍者从大厅一角联通厨房的转角小门端着大盘食物带笑走出,娇笑着的女侍者提着铜制酒壶在大厅一角的客人酒桌外走来走去,谁的酒杯见底,她便添上一杯。
有外地的客商顺势拍了一下女侍者的臀部,在对方装出来的怒目而视中,哈哈笑着将一枚铜币塞入。
女侍者并不在意,她从紧身的春季裙装腹部那里的钱币碰撞响动,来盘算今天她到底赚了多少钱?
结果让她不太满意。
周围快速安静下来,女侍者看到她伺候的这桌外地客商们都将头扭到了一个方向。
她也转过去看,不是外地难民,而是一位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农神教士。
比平常见到的农神教士更为正式的长袍,肩部与胸口的别样装饰,还有手中顿在地上的金属长杖。天啊!他长杖的顶端,竟然是一枚拳头大的发光宝石。
女侍者并不认识琥珀,但也没怎么猜错,上好的琥珀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当做宝石来衡量价值的。
“各位。”
年轻的教士说话了。
大厅中一片安静,就连肥壮的厨子都从后厨探出了半个脑袋。
“请给我一份炖菜,两份麦饼,谢谢。”
大厅又一次恢复了喧闹,酒客们喝酒,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男女侍者们依旧在做他们原先做的事情。厨子也讨好着笑着应承一声,缩回肥壮的头,决定要用出自己平生最好的技艺,来给这位大人物献上一份最好的蒙托卡炖菜。
但一片好似往常的喧闹中,酒客们手脚干净起来,不敢再对女侍者们动手动脚。吃饭的商人慢条斯理了起来,看起来是把自己见到过的贵族用餐方式全都硬着头皮一股脑使了出来,也不管面前盘子里的半只肥鸡和餐刀上的鸡屁股让他显得愚蠢。
聊天的几个豪客不再谈论南部行省的难民在白石城墙关卡中带来的治安问题,而是一转话题,说起了南部行省的局势败坏,难民们的可怜无辜。
男侍者们走动的步伐僵硬,暗自吞着吐沫。女侍者却觉得腹部夹在裙装与肚子间的那些钱币,头一次这么让她感到尴尬难堪。
巴塔尔教士左右看看,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做好了到后院叫我,我在那里跟同伴说说话。”说完便从通向后院的木门走了出去。
门刚一关上,大厅里就乱了套。
喝酒的客商们低头将一个个脸庞通红的头颅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刚才的教士。
吃饭的商人这才意识到嘴里嚼着的是鸡屁股,但他反倒是用力嚼动起来,满意的吞了下去。
聊天的豪客们互相看看,话题再一转,从南部行省的治安转到了农神教会的实力和对此事的态度上来。
男侍者们脸上原本绷着的严肃脸,终于松了下来,几人聚在一起,讨论着那位教士的身份和来历。甚至是穿着打扮,巴塔尔教士那一脸虚弱的样子,倒是跟男侍者们对年轻有为的教士这个身份地位的想象,觉得比较一致。
女侍者则告罪一声,快步小跑的往旅馆地下的仓库跑去,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将那些钱币取出来,倒不是她觉得靠美色挣来的钱币不好。她只是觉得,这些钱装在钱袋中,要比卡在衣服间要合适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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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你在这里啊。”
巴塔尔教士一出门,左右看看,便注意到了后院靠近马厩的地方,他们的马车上,基尔正爬在车篷顶上,将原本的车篷顶布去掉,重新铺上一层厚实的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