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国辅在朝中最后的挣扎也没有泛起什么波浪,他重金请的朝中大臣帮手没成功,没有让整件劫皇粮案的注意力转移到延寿教上。
因为彭秋东也上奏折为延寿教辩解,作保这件事不可能是延寿教干的。延寿教在安右道遵纪守法,安分守己,绝不会造反。
因此,劫皇粮案实在查不出来,最终定性为护镖的镖队无能被盗贼打败,并引发荆襄道刁民哄抢,最终淮扬道的秋粮秋税就这么被抢了个干净。
划分责任荆襄道背了三成,因为治安不靖,平民百姓没有教化,还敢哄抢皇粮。护镖队背了三成责任,因为他们无能,居然不敢和盗贼死战战死而是跑了。如果将来抓到,定要投入大牢审讯。
汤国辅则担了四成责任,因为他和延寿教的矛盾导致这一次的秋粮秋税不经过安右道却去了荆襄道,不是过去的老路线,还没有请更多更好的镖队,才会导致此案发生。
为此,荆襄道需负担起三成损失,不论是追查那些逃掉的盗贼还是从哄抢皇粮的刁民手中把粮再收回来,都得办到。但是可以分三年补上。
汤国辅呢需要负担四成。东厂向朝廷汇报了关于他在淮扬道的诸多“不端”,淮扬道人也抛弃了汤国辅,不想他为了弥补损失在淮扬道再次横征暴敛,也通过联系御史上了许多证据,开始弹劾汤国辅。
大势已成,文官集团放弃了汤国辅,劝他体面一点自己辞官,别让大家难做。
汤国辅无奈上表辞官,兴汉皇帝没有挽留,直接允了。
其实汤国辅辞官是好事,因为如果他继续在任上,就得头疼这四成损失从哪里弥补。再从淮扬道里找的话,小民已经没粮没钱了,侥幸没破产的都元气大伤,欠一屁股债的人不知凡几。到时候他只能冲着地主、富人下手,而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汤国辅指挥手下对付小民可以,可对付这些人手下们先怂了,根本不敢。惹出事来你这个观察使拍拍屁股就走,其他人可是要留下来继续当官的。
墙倒众人推,加上汤国辅也对这笔找回损失的“责任”十分头疼,爽快地辞官。
他一辞官,原本被东厂抓起来控制的汤家外围势力也陆陆续续被放出来了。当然,都交了一笔钱来洗脱“罪名”。如果不交这个钱,就关着慢慢“审”吧。汤家为了名声不掉到地上,掏钱给东厂的人,总算把自己人给赎了出来。
在离开淮扬道之前,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已经没有过去那股精神气的汤国辅坚决邀请了东厂特使范兴赴宴。
范兴本来不想去的,怕是鸿门宴。但是汤国辅仿佛知道范兴的顾虑,特意告诉了地点是在一个露天的地方,意思就是埋伏不了杀手。
范兴觉得对方都这样坦诚了,不至于是为了下毒毒死自己吧?因此赴了宴,想看看汤国辅还有什么花招。
没想到这宴会近到只有他们两人对坐,饮食简单亦没有歌姬伴舞唱曲,他们的护卫都坐的远远的,属实有点无聊。
可来都来了,范兴也不好起身离开,只能看着这个刚刚辞官成为平民的前淮扬道观察使怎么一杯又一杯地饮酒,展现他的落寞。
直到汤国辅将醉,这才忽然对着范兴说了一席话:
“范大人,这些天我觉都睡不着,一宿一宿地想到底是得罪了谁。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是,这件事已经成了我心中的魔障。”
“哦?汤先生信佛,懂魔障。”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做的,我绝不会和任何人提这件事。我已经成了平民,只想解心中的疑惑,否则我怕是一辈子都要纠结于此事。范大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范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道:“我并未去荆襄道查案,并不知道来龙去脉。”
汤国辅用醉眼看着范兴,竟然笑了:“哈哈哈哈,范大人,您点个头就行,是不是延寿教?你收了延寿教的钱,来弄我,您点个头就行。我已经是个平民了,只想知道是不是。”
范兴根本懒得点头。虽然他心里也倾向于能在事情办完之后跑的这么干净的,必定和延寿教脱不了关系。但他也明白这种猜测毫无用处,周宇拿了多少万贯的钱请他们东厂帮忙弄汤国辅,范兴已经先入为主了,觉得九成是周宇干的。可是他吃饱了撑着跟汤国辅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