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一旦从父亲手里闲下来,姐姐们就抢,听广播剧。男声和女声的磁性声音交替演绎着剧情,有时激昂有时低徊;有时高亢有时悲怆;有时雄壮有时绮靡。
刘中义最小,轮不到他抢。他就在一旁陪着听。陪父亲听评书,陪姐姐听广播剧。
秋冬来临,姐姐们喜欢把收音机抱进暖暖的被窝,说,在被窝里听广播剧,那声音格外有感情。
记得在一年的正月初,家里来了客人。父亲要应酬客人,姐姐们要做饭。刘中义把收音机抱在怀里听《岳飞传》。那天,可能是大正月的缘故吧,《岳飞传》从上午一直播到天黑前。他听得入迷,连中午饭也没吃几口。
父亲把音乐机翻来覆去地看,说这东西可真先进,那么多按钮,声音那么大,想听啥就有啥,可是,享用不了多久喽。
刘中义把父亲喜欢听的戏曲全部下载到U盘里,教父亲咋用。父亲的眼睛泛着新鲜的光,像婴儿看到好吃的。
侍候方案定下来后,二姐和三姐又外出了;二哥在工地上干活,快停活了,没再出去,天天打牌。他和大哥每天到父亲屋里报到似的,站一会儿,或抽支烟就走了,像是工厂里上班打卡。
他俩是出了钱的,来不来看父亲,随个人心情,谁也不好说啥。
只有大姐每天会陪父亲说至少半个钟的话,其实也是半喊半说。
这晚,李老三回了。父亲和大姐拉呱拉累了,就不再言语,眼皮发沉,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是困了。”大姐说,“老人没精力了,说睡着就睡着。”看父亲睡着了,刘中义和大姐闲聊。聊着聊着扯到了盖房子上。
刘中义问大姐:“我记得你家盖完房子剩下几千砖和十几包水泥,二哥拉去了,有没有给你钱?”
大姐摇摇头:“从来没提过。二弟一直欠外债,赌博债,还欠你姐夫500块呢,6年了,从来不提。你别往外说,薄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