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张蛟刚才的一声呼喊,还是披毯子的动静儿太大,汉子眼皮抖动一下缓缓睁开。
揉着发困的惺忪睡眼,汉子看向张蛟,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拿来。”
“哦。”
张蛟应答一声,迅速从怀中掏出布囊交到汉子手中。
汉子掂了掂重量,多年做生意下来,发大财的本事没有,这称斤数钱倒是得心应手。
稍微感受一下,汉子顿时大怒,将布囊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砰然作响,“他奶奶的,连死人钱都克扣,这家人是活不起了还是怎的?”
骂骂咧咧半天,汉子越说越气。
一转眼,见到就跟木头似的儿子,汉子更为恼火,厉声喝问道:“身上衣服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老子赚钱辛苦,你这一身衣裳都是老子饿了两天省吃俭用出来的,败家玩意儿。”
张蛟脸皮子一抖,烛火照耀下,本该如猿熊一般健硕的少年,此刻就像一只打翻菜碗的野猫,硕大身形蜷缩在一块,按照他那点可怜记忆,磕磕巴巴将樊府一切所见尽数道来。
他不知道樊府,也可能是听过但没记住,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鬼,就只是觉着那姐姐很奇怪。
听到儿子在凶名远传的樊府所经历的一切,汉子常年喝酒下本就发白的面容更加苍白。
惊惧过后,汉子本来想问问儿子身上有没有哪里难受,可一想到这傻儿子因贪玩贸贸然闯入凶宅,汉子就更加恼火。
脱下布靴握在手中,朝着张蛟脑袋就是一顿抽打,下手很重,都没任何收力可言。
如果换成其他孩子,这等狠手下定然要哀嚎痛哭,顺带求饶不止。
但,张蛟没有。
双手护住脑袋,任由父亲打骂,愣是一声没吭。
他不知道什么是疼,就像不知道什么是哀伤,害怕一样。
他也知道自己力气大,如果反抗,很容易弄伤老爹,所以张蛟从小面对这样的光景,都只是默默忍受,从无反抗的念头,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