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为花魁后,她鲜少见到小姐会为什么事落泪。
但方才只是看了眼天上月,她便看到小姐泪眼婆娑,泪水如珠,令人心疼。
经她一唤,月落蘅回了神,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需多说,自己会明白的。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将自己绕了进去罢了。
虽清醒,却是极为痛苦。
可最好笑的便是,她这一生好像都要处在这样的情况中,她无法磨灭掉关于月家的记忆,无法忘怀家人对自己的关心。
且不说日日相见之人,就连远在边疆的兄长,也会时不时传几封家书回来,同她讲着塞外风光。
他总说,等她身子养好了,就亲自带她去看大漠明月,去感受山间清风,去听林中啼鸣。
但这一切好像都不可能了,随着月家的覆灭,哥哥在边疆不可能毫无影响。
革去官职已是最轻,若陛下多责怪几分,只怕也落得个……
她不敢再想下去,父亲一头撞在厅堂的柱子上以死明志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月府中的悲伤,也久久未散。
世家最该记住月家的人,就是被月家保护最好的月落蘅,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因她出生起就被医师断定不可见风,她便被月家其他人藏在翎羽下十数年。
他们总说她自出生就是如此,实在不幸。
可家中所有人都爱她,待她极好,哪怕不能见人,她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人不能什么都占,所以她觉得自己失去些什么,也很正常。
但失去亲人,却非她所愿。
“子榆,你说咱们,能离开清风楼吗?”她兀地问起这种事,“在青容姨彻底下决心将咱们赶走前。”
“以闻大人对小姐的用心,咱们一定可以离开的。”子榆认真分析着。
她看得出来,闻大人对小姐很是上心,事事都顾着小姐,想要让她带她们离开,根本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难。
月落蘅没有应答,她总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以自己这样资质普通的内在,虽有一张尚且看的过去的脸做遮掩,但总有一日会被厌弃。
她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自然不能被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