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浓稠地泼洒大地。
寿春城,四方城门紧闭,宛如一座死寂的孤城。
城楼之上,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飘摇不定,仿若招魂灯一般,在为白天战死的孤魂指引回家。
城内的街道上,数千袁军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士兵们的痛苦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声声刺痛人心。
他们或缺肢断臂,或伤口鲜血淋漓,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挣扎着,无助地等待着救治。
可城中的医疗资源十分有限,这些人能有三分之一熬到天明,就算是不错了。
桥蕤灰头土脸地逃入城中后,强撑着疲惫又伤痛的身躯,清点完麾下兵马。
当那残酷的数字映入眼帘时,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战,他亲率出城的三万精锐,如今活着回来的竟不足三千。
不仅如此,为了营救自己,惠衢所带的一万兵马,也折损了三分之一。
这一场惨败,让整个寿春城的防守兵力,足足锐减三万有余。
此刻,皇宫的议事大殿中灯火通明,气氛压抑低沉到了极点。
袁术高坐主位,脸色铁青一片,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人。
阶下的文臣武将们,也都是神色凝重,无人敢率先打破这死寂。
桥蕤低头躬身,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老老实实地猫在角落,浑然没有了白天的意气风发。
袁术阴冷的目光落在桥蕤身上,几次张嘴想斥责几句,以泄心头恶气。
但他又转念一想,此战的失败,严格来说,桥蕤的责任真心不大。
面对曹军那种恐怖的劲弩,就算他自己亲自领兵,估计也是战败之局。
念及此。
“唉……”
袁术长吁短叹,脸上满是颓丧与惊惶,目光急切地投向阎象,颤声道:“阎国师,我军新遭大败,如今局势危如累卵,该如何是好啊?”
此刻,袁术是真的悔不当初!
早知道,就听阎象建议,闭城坚守,那这三万大军就不会一战尽墨了。
最重要是,这一战惨败之后,士气也已经跌到了谷底。
这寿春城,还真的能守住吗?
说实话,袁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阎象微微抬首,神色凝重地看向袁术,拱手道:“陛下,如今寿春城中仅余六七万兵马,且士气十分低迷。唯有凭借寿春城坚固的城防,据城固守,以待援军。”
“陛下别忘了,成德、庐江两地,梁纲、李丰二位将军麾下,尚有六七万兵马。”
“此外,合肥、涂唐两地,杨奉、韩暹二位将军麾下,也有两万余兵马。”
“只要我军能坚守到援军抵达,寿春之危便可迎刃而解。”
言罢,阎象垂手低头,不再多语。
袁术听闻,顿时精神一振,兴奋道:“对、对,朕还有梁、李、杨、韩四位将军,他们的兵马合起来,足有十万之众!”
“你们可知,这四位将军如今行至何处了?”
袁术向群臣高声发问。
“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