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科有意感受一下大宗师的手段,直等小船到了岸边才把手一翻,放出无柄飞剑,直刺船头负手而立的庆帝前心。
叶流云不知何时已经弃了操舟的工作,来到庆帝旁边,麻布广袖下坚如金石的白玉手无声地按向裹挟着无边气势的飞剑。
流云散手。
轻抚的广袖配的上流云二字。
最先接触飞剑的就是叶流云的麻布广袖,这一刻那袖子变得极其柔软,好似崖边海鸥背上背着的白云,轻轻地缠上急速刺去的飞剑,层层叠叠。
云乱了,没能扯住游鱼一样的小剑,麻布织就的广袖散成漫天飞舞的浪花,与海水一起一伏的泡沫融为一体。
叶流云似乎有些惊讶,惊讶于他竟然没有拦下不过巴掌长短的小剑,他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轻喝,“驭剑术~”
虽然流云广袖没有拦住小剑,虽然叶流云眸子里有些惊讶之色,却并不见慌乱,他是大宗师,大宗师总是要比寻常武者坚韧些。
叶流云不但有袖子,还有白玉般的双手。
不但有白玉般的双手,恰好还有两只袖子。
一只广袖下面有一只手。
袖子碎了,还有手。
叶流云的手很白,像是玉石,像十七八的小姑娘,就是不像一个几十岁的老头子。
如今这只白玉手张开了,手指好似琵琶演奏家在扫弦,一根两根……
旻科的飞剑扎的庆帝,庆帝却无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盯着轻松等在岸上旻科,竟似对近在眼前的危机毫不在意,他把自己的安全全部交给了叶流云,似乎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出现危险。
叶流云的袖子散做飞花,庆帝似乎也有一刹那的诧异,但是他仍然保持着负手而立的站姿没有任何变化,完全不在意自己不会不受伤,完全相信他的流云世叔。
叶流云没有辜负庆帝的人信任,他张开的手指很好的解释了这一点。
指尖无形的激流发出嘶嘶的轻响,穿过飞袖布下的织网之后仍旧坚定地向着庆帝前心前进的小剑终于如时空的赛车一般开始摇摆。
摇摆。
剧烈摇摆。
偏航。
从庆帝身前斜向一边射走。
庆帝好像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他的眼睛始终平静地盯着等在岸上的旻科。
庆帝一步跨过两人之间十几丈的距离。
他拿出了负在身后的手。
不,是拳。
这一拳,没有暴烈,没有绝杀,也没有自然之气,只有人世间最堂堂正正的规则。
旻科一直不太理解,一个拳头,是如何能看出来所谓的霸道,又如何看出来什么王道。
庆帝给了他解释。
他的拳,就是王道。
是拳,也是权。
这拳,霸道至极,不容任何人反对,这拳又舍我其谁,坚信只有自己才能指引指引众生,兼济天下。
这拳,要兼济天下,不管天下是不是同意。
旻科确实感受不到所谓的剑意全意,但是他能感受到一个拳头上是不是带有足以开碑裂石的能量。
他轻轻往后一退,这仿佛要充塞天地的一拳巧之又巧的落在空处。
庆帝仿佛对拳头落空早有预料,那平静如天门的拳面上突然凸起两根手指,并指如剑,毫无烟火气地向前一点。
砰!
交战至今,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接触。
一声大响,如同黄钟大吕,震动在山崖下的谷底。
这一声响,并非来自庆帝的指尖与旻科护体罡气的对撞,而是来自气劲激荡之后,打在崖壁上的回声。
旻科再退。
庆帝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叶流云合掌按住小剑,古井无波的眼底同样起了波澜。
一个回合,旻科失了自己的小剑。
他由衷地赞叹。
“不愧是大宗师,确实了得,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接下我的飞剑。”
叶流云缓缓走到庆帝身旁,“驭剑术,四顾剑以后没有脸面用剑了。”
庆帝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在想它为什么会失效,“流云世叔以前也是用剑的名家。”
“早就不用了,”叶流云盯着白玉手掌上浅浅的划痕,“有这些怪物在,哪里还敢拿出来丢人。”
他好奇地捏着小剑无柄的尾端,拿起来打量,“终究是老了,飞剑,想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旻科笑笑,轻声说:“招无定式,剑无常形,是我偷懒了。”
叶流云青海般的眸子亮了一下,“让小友看笑话了。”
庆帝依旧捏着拳头,“旻大师刚才退那一下,是什么名堂?”
旻科心说哪有什么名堂,就是单纯的属性高罢了。
与大宗师交手一记,他心中评判,这些人果然已经全面超越了普通武者,便是九品上的高手,面对大宗师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
即便是九品中攻击力最高的燕小乙,面对大宗师同样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