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此子,周静环自觉委屈。
若不是生他,她又何至于把日子过成眼下这般模样?
丈夫绝情,府中莺莺燕燕,庶子庶女接连不断,公府没落,甚至是眼下的获罪发配,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跟这贱命的冤孽有关系。
“若是可以,我也恨不能当初没生过这孽障!”
哈哈哈,恨不得立时掐死他!当没生过他这孽障!没生过他这孽障,哈哈哈……
是啊,他乃贱命一条的孽障,本不该活,可就是不死,怎么办?
浑身上下叫嚣的痛,不如心底的悲来的绝望。
黑暗里,齐暮安双目赤红,紧咬牙关,眼底的光渐渐寂灭,明知不该抱有希望,却还是听一次痛一次。
这个家,父不父,母不母,兄不兄,弟不弟,他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又还苦苦期待什么呢?不长记性啊……
见他那对好父母又因着自己吵上了,家中那些姨娘拉着他们各自的孩子避开去,自己嫡嫡亲的大哥,除了给他投来怜悯的眼神再无多一丝的动作。
齐暮安嗤笑着,踉踉跄跄爬起来,艰难挪回到角落,蜷缩着身体,背对着身后纷纷扰扰,手悄悄按在腰腹上,一遍遍告诉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纵使血亲厌,千人唾,万人弃,他齐暮安也要好好活着,咬牙活着,活到他们饮恨,活到他们悔不当初。
……
秋日的夜色寒凉,露宿野外,李泽林生怕女儿受冻,吃饱喝足后便在火堆边圈出地方。
为女睡的安稳,明日方有精神赶路,李泽林把羊皮袄取下,摊开在临时搂来的干草堆上,小斗篷往孩子身上一裹,圈在怀中,忠仆们准备的大斗篷再往爷俩身上一盖,再寒凉的风也毫不影响。
一夜无梦到天明,朝朝在花花的骚扰下早早起床,去到水潭边洗漱干净,水囊打满而归,李泽林也将随身带着的物品重新分配打包好与李泽丰各自背上,哥俩包揽了全部负重,朝朝她们也终于能轻装上阵。
随着启程的铜锣一响,队伍再度出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