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矩尺沉入水底的瞬间,叶阳反手抓住林婉手腕疾退三步。
渠水翻涌着靛蓝色波纹,竟将岸边青石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火山灰里掺了东西。"林婉指尖沾取水珠轻嗅,"硫磺与硝石比例失衡,这水已成了蚀骨毒汤。"
晨雾中传来急促马蹄声,庞统策马穿过疯长的忍冬藤。
他玄色官袍沾着露水,袖中滑落三枚染血的燕国符节:"主公,邯郸驿道截获密报——赵魏韩三国使者已在临易城外集结。"
叶阳指腹摩挲着剑柄上暗刻的二十八宿图纹。
昨夜沼泽星图与密信朱砂印记重叠,在脑海中勾勒出边境舆图:"他们要的不是水。"
"是要借水利之争截断我燕国龙脉。"庞统展开羊皮卷,墨迹未干的舆图上,新修水渠恰好穿过太史令标注的"地涌金莲"之位。
朝霞染红天际时,燕国朝堂已跪满文武。
青铜兽首香炉腾起的青烟里,老丞相颤巍巍举起龟甲:"昨夜太庙震响,蓍草显'兵'字凶兆......"
"报!赵国使团强闯宫门!"
鎏金殿门轰然洞开,赵使者的犀牛皮靴踏碎晨光。
他腰间九环刀叮当作响,将一袋浑浊渠水掷在丹墀之上:"燕人掘我祖脉,毒我田畴,今日若不给个说法——"
"赵国要战,燕国何惧?"叶阳玄色深衣掠过青铜编钟,震得十二枚钟槌齐声嗡鸣。
他拾起水袋轻嗅,突然将酒爵中的药酒倾入其中。
浑浊液体瞬间澄澈如镜,映出赵使者骤变的脸色。
燕国外交侍郎突然出列:"太子殿下年轻气盛,岂知民生疾苦?
依老臣之见,当暂停水利以安邻邦......"
"侍郎大人倒是体贴。"庞统笑吟吟截住话头,袖中滑出半卷竹简,"昨夜丑时三刻,大人府上后门运出的二十箱邶风锦缎,莫不是赵国特产的'安邦礼'?"
殿外忽然传来浑厚号角声。
叶阳推开雕花木窗,晨光中可见新制水车仍在轰鸣运转,靛蓝色渠水流经之处,竟有零星青铜器碎片浮出水面。
他瞳孔微缩——那些纹饰分明是赵国宗庙祭祀用的饕餮纹。
谈判移至临水阁时,周翻译的额头已沁满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