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臣的玉组佩突然断裂,珠子滚落进火山灰砂浆里发出嗤嗤声响。
他正要开口,却见周富商带来的伙计掀开某个木箱,二十几盏新糊的河灯正映着"风调雨顺"的朱砂字样。"城西米铺愿捐三百石粟米!"不知哪个村民喊了声,人群里顿时炸开七嘴八舌的议论。
叶阳趁机展开榫卯模型,竹制构件在掌心拼出立体的河网图:"明日辰时在此登记,先到者领双份鱼脍。"他说着突然掰开某个暗扣,模型内部竟显露出用赭石绘制的沟渠线路,正与王村长手中祖传的田亩图重合。
几个戴斗笠的汉子突然摘了草帽,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额头——那分明是常在河工队做短工的熟面孔。
李冰忽然将星盘扣在夯土台上,磁针在青铜表面刮出刺耳鸣响:"东南沼泽的苇子能编防汛筐!"他话音未落,原本抵着土墙的几个村民突然转身就跑,草鞋在泥地上踩出的印记,分明是朝着那片藏着铁器声的芦苇荡。
林婉的裙裾无风自动,忍冬藤沿着她踩过的灰浆蜿蜒生长,在台角结出个花苞形状的结。
当她俯身拾起张大臣掉落的玉珠时,玄鸟木簪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斑,正映在吴老农沾着火山灰的手掌上——那些暗纹竟与叶阳模型里的沟渠走向完全契合。
"某家再加五十车木料!"周富商突然将算筹拍在装咸鱼的竹筐上,镶玉的筹子恰好插入某条鱼鳃。
咸腥味混着苇席的燥气在夜风里盘旋,十几个村民已经挤到登记用的漆案前,粗粝的手指把砚台里的朱砂都蹭花了。
渠水在更远处突然掀起浪头,撞得新设的竹闸哗啦作响。
叶阳望着逐渐散去的人群,余光瞥见李冰正用青铜錾子在夯土台刻着什么。
月光斜照过来时,那些凹痕里隐约显露出沼泽地的轮廓,而某个闪烁的光点,正停在标注着"铁矿"的位置。
林婉悄悄将记满时辰的竹简塞回袖中,忍冬藤在她转身时突然绽开星状白花。
当最后一点火星在火盆里熄灭时,谁也没发现王村长捡走了那片烧焦的龟甲——裂纹不知何时已从"凶"字转向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