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变不离其宗,怎么说他薛平平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太小了!一千多年来还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说法,更不要说他这十岁左右的小屁孩儿了……
韩氏搂着心爱的宝贝孙子,见他渐渐不再乱动,也不说话,呼吸慢慢悠长起来,便知他开始进入睡梦之中,心里也随之安静起来,困意渐来,也朦胧睡去。至于薛平平先前讲的些话,甚至于泄漏的“天机”,呵呵……,韩氏开始听着是有些心惊胆战,但过后仍然搂着这实实在在的宝贝孙子在怀,那什么“天机”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只是个心疼孙子的老太太,别的听听就算了,大风一刮便给刮走;便是无风……左耳朵进右耳朵也能出啊!只要孙子在她跟前,她就能踏踏实实的,其余的……关她一个老太太什么事……
此后两天里,三出大戏又轮番重新上演,越演那些艺人们越是熟练,甚至已经开始初步形成自己的风格来了。毕竟这些艺人都是大乐署、教坊司里最专业的音乐、演出人才,搁一千多年后,那都是妥妥的国家队艺术家!
现在这些艺人们的演出,更让人们喜爱了。而聚集在郭府西边的蹭戏的人们,也更加多了。人多若无管理,那必然会导致一些混乱发生,而开封府派来的那些人手,无异于杯水车薪,弄得石应芳也悄悄来找郭威,寻求解决之法。
而郭威则也有些头大,他也没有想到自家办个寿宴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更没想到薛平平弄了几出戏出来,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想了半天,方才苦笑着向石应芳说道:“不然……让大乐署、教坊司排练出的这几出戏,在城中找个宽阔之处,演上几天?”
石应芳皱皱眉头,细想了一下,说道:“那这费用谁来出?大乐署、教坊司倒还好说,真要出来演出,那估计得太常寺里点头,那牵扯更大,似乎还得请示……”说到这里他停口不语,伸手朝天上指了指。
郭威想了一下,叹息一声道:“陛下那里我来说吧。只是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倒让贵府作难了!”
开封因近汴河漕运繁忙,早就取代了洛阳大运河中心枢纽的地位,也早就升级为府,后晋建政后,定为京师都城,地位更是天下州郡难以比拟的。
石应芳听到郭威主歉意之言,笑着摆摆手道:“文仲兄太过谦逊了,我这里倒不为难。若是陛下点了头,那这京城里的百姓可是会大饱眼福的!”
大乐署、教坊司的艺人们出来为市民演出,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端看上位着怎么看。若是想粉饰太平的做个与民同乐的姿态,或许就没什么波澜;但若是上位者感觉是对自己的冒犯,则可能风波乍起。
但这事对于郭威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这几天石敬瑭与皇后几乎都是早朝结束后,便赶到郭府来看戏,看他那轻松惬意的神情,当真是天下太平,政通人和了。郭威找个时机,便和石敬瑭说了这事,石敬瑭略一考虑,便答应下来。虽然这戏是郭府幼子编排出来的,但演出的可是朝廷太常寺下属的大乐署、教坊司的艺人们!便是出去演出了,世人也只知是朝廷里的乐工艺人为京城人献艺,那京城之人感激的也是朝廷,是他皇帝石敬瑭而不是郭威,更不是他那个顽劣跳脱轻浮的小儿子郭仪!
当然若是在郭府之外演出,那费用便不能由郭府承担了。不过看大乐署、教坊司这回得到了许多新曲子,还有三出从未有过的大戏,对于朝廷来说,这比教坊司通过某些手段挣得多少钱更有意义!
正好再过些天便是端午节,那也是普天下无论富贵贫贱人家都要过的节日,正好可以用来演出那三出大戏,而且场地便定在皇城外、宁德门下的大广场上。到时候不但可以让京师百姓来观看,也可以让朝廷各级官员、内外命妇一起来观看,甚至还要邀请天下各方诸侯之使节来观看。一来可以昭示朝廷之宏大气象;二来也可让来汴京城的诸侯们看看,中原正统不是他们那些蛮夷、藩镇所能轻视的。
毕竟中华文明几千年来,礼乐不分家,礼乐才是最能昭示一个政权法统和正统的最主要的标志!
不是石敬瑭看着这大戏便有些踌躇满志有些飘了,而是这些乐曲、戏剧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其戏中的一些曲牌演奏出来后,显示出来的那种气势磅礴、恢宏大气的效果,几乎不比大乐署教坊司演奏的那些大曲弱,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稍胜一筹!这便是石敬瑭突然之间傲视群雄的底气所在:——你们分立的十余个诸侯藩镇,个个都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称寡道孤,可再怎么吹,会有我中原之地这么宏大的礼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