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抬头望去,洛云图双瞳闪着金芒,如同太阳降临在大地之上!
「神之形不可视」。
“你还在发什么呆,该走了。”
恍惚间浮生已经从幻视中脱出,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
第一次触发就碰上某只虫子弄毁灭仪式,第二次触发就不知咋的就给风暴掀飞,现在浮生有点慌了。
浮生感觉自己抓住了世界之泪被触发的规律——神性,和这世界之泪产生共鸣的是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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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图身上也有神性吗,也对、毕竟有司命大神。
不对啊,那感觉完全就是东君啊。
浮生现在对东君只感觉害怕,在冬藏扯上日神的指不定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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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组委会,即祭典组织委员会。
在洛氏宗亲只剩洛云图这不成事的一个之后,建立起逐渐接替祭典节日相关事宜的民间组织,成立也就十来年,但就像这座城市的新生血肉,缓慢地去治愈伤口的空缺。
“真是久仰大名啊,洛少爷。”
“应该说百闻不如一见。”洛云图对这位名为海少牢的年轻人打趣道。
“这位莱特……”海少牢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名字真怪。”
“咳咳,这位莱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站在组委会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不下去,就让他进来坐,但问什么他都不说,既然你认识就赶紧把他领走吧,毕竟组委会可不负责治安局的工作。”
洛云图伸出手,“洛云图。”
“海少牢。”
洛云图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遭过什么大灾,毕竟你这命数……”
可是命中早夭啊。
“是啊,十岁时莫名发了场高烧,家里人都不在,盖因司命大神庇佑,我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那大概是真的司命庇佑,你这可是自发悟道,不常见。
诚然,在忘仙的推动下,功法秘籍并不少见,但如果不花钱购买系统的教学,也是很难摸着门槛的。
看两页秘籍就能入道,和读两本武侠小说就练成武功一样离谱。
至于发个烧就点燃灵性火花这种事,就相当于把一辆脚踏车改装成了火箭。
开玩笑,你当你是洛云图?!
不过少司命终究是神,不会在凡世过多停留,偶尔一次的神恩不会持续,帮他入道已是极限,再往后的路还是得自己走,不过看他走不远的样子。
“去旁边聊吧,有些私人的事。”
洛云图把海少牢拉走。
浮生见到莱特,赶忙道歉。
“非常抱歉莱特先生,发生了这种意外。”
“不,这倒是没什么,不如说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外乡人踏着覆雪之路,走上这朝圣之旅——嗯,我感觉已经有不少灵感了。”
“诶?还能这样吗,不不不,道歉还是必须的。
莱特先生你看到车厘子前辈了吗。”
“没有。”
“哦,这样啊,对了,我搜集了很多素材,一定能给莱特先生参考的。”
·
洛云图坐在古旧的石阶上,头顶是分隔人神两界的鸟居。
一过鸟居,虔心诚祷。
“前辈。”
洛云图回首望去,看见来时那条幽深小径处,浮生动作夸张地卡在半路。
横枝蔓生的树杈穿插拦住来者,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树枝插进浮生的发间,分叉、打结,随着前进越盘越深,以至于随便动一动就会被扯到头发。
然后浮生就卡在那了,寸步难行,三千青丝缠起树枝,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猎物。
“前辈救命。”
洛云图看了半天,举起终端。
咔嚓。
洛云图把浮生“抢救”了下来。
“过不来就别勉强。”
浮生已经理不过来乱糟糟的头发了,脸上能看见很多被树枝划出的细微的血痕。
“因为前辈你突然不见了,就想出来找。”
“我只是来陪陪老朋友。”
“前辈,我是不是很没用。”
浮生低着头,理着捋不直的头发,就像要哭出来一样,强憋着泪水往回塞。
“是。”
“诶?毫不留情。”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但你可以继续说,因为我会听。”
浮生想了想,不知该从哪开始。
“就……做什么都会搞砸,很多时候。
被上司批评,被同事议论,各种各种……
连我自己都想放弃自己了,在风汐市我差点死了,在废墟下压了30个小时,大概就是奇迹吧,没想到还会有人会穿过层层巨石把我拉回大地。
后来,机缘巧合我成为了修行者,可……
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浮生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我想要去救别人,但最后却要杀死无辜的‘人’。
我想做些只有我能做的事,但只能傻傻地冲上去送死。
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的任务,但现在……我好像也搞砸了。”
幽冥只是想活着,想要去保护小女孩,他从没有怨恨过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但人们却将他推向绝路。
在面对那如海潮般的虫群时,浮生是无力的,想要做什么,却只能送死。
在面对幽冥时,自己深刻明白他的过往,但她只能扣下扳机。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浮生不明白。“我又该去做什么?”
浮生也不明白。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那个迷茫的自杀女孩。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改变。
“我也不知道。”
来自洛云图的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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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听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回答,浮生惊讶地抬头,却只看到洛云图仰头若有所思,就像真的没有答案。
洛云图斜眼,睥睨着众生。
“难道我像是那种哲学大师、还是什么人生赢家,难道这种问题非得有答案?
重要的不是你在想什么,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重要的是你怎么去做。我们的身体是会先我们去做的。
答案是说给别人听的,理想才是给自己的,我们都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等我们阅尽了凡世,总有一天能找到旅途的意义。
所指,即是未来,所行,即是答案。
我的人生是场笑话,我也给不了你答案。路是要你自己去走的。”
洛云图指了指下边,“这条路是老路,后来塌方了,就废弃了,没什么人来。”
洛云图捡起一块石子,向下扔去。
石子滚落阶梯,在断裂处掉落。
“以前我常来这,没什么人打扰,能想很多事。
知道吗?那时的我也会有和你一样的烦恼,不知道将来怎样,也害怕去想,迷惘,无处安放。”
“诶?洛前辈也有这样的经历。”
“是啊,人都这样,凡是沐浴着阳光的,都会有烦恼,就如我的……一个朋友所说:‘这就是青春’。”
洛云图向下指去。
“你看,在这里能看见整座城市。
我就喜欢站在这座城市的同样高处:
楼顶、山坡、钟楼……
我想,这样就挺好。我想,我大概会永远留在这,像我的老师那样守护这座城市。
但这样不对,不是吗?”
洛云图看向浮生。
“这样不对。
就像雏鸟终会离巢,
我们也终会踏上旅途,但那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回来。
我们无法成为任何人,但正因如此我们每一个人才拥有独一无二的自我。
浮生,我不清楚你有怎样的过去,但你要知道,
有些人哪怕逝去,也会在未逝者身上留下些什么。
可怕的不是死亡,可怕的是死在无人所知的地方。”
浮生思索了很久,像是明悟了什么,欢声笑道:“你这不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了吗,洛云图。”
一瞬间,仿佛少了什么,少了人心的隔阂筑起的高墙。
恐怕浮生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每一次笑,都像要有泪出来。
洛云图不由地用未来身翻阅起有关她的未来,旋即便看到了那抽象的命途。
看不到细节,只能看出一些微妙的东西。
忽然间,洛云图感到黯然神伤。
她是如此纯粹,洛云图从未见过一个人灵魂的「念」,有如此繁多的善。
近乎纯白。
洛云图感到诧异,不过类似的极端他最近已经见过一个了。
想要杀戮什么、想要破坏什么,有这样纯粹的而已凝结出的结晶,却披上了善神的皮。
所以钟源这糟心玩意儿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有被天诛地灭的。
厉害厉害,世界投影了不起。
“想听司命的故事吗,我知道你很好奇,只是没机会问出口。”
“诶?可以吗!”
洛云图点头。
“司命原本不叫司命,只是我认识祂时,祂就已经被人们尊称为司命大神了。
她本是一只……
山鬼。”
“在这座城市还未迎来长冬之时,
祂还能在山野嬉戏。
缥缈不定,非人非神非鬼。
知道人们的贪婪,招来残冬之念的降临,那是老人们口中污浊的神灵。
是啊,不过是过往的愚昧罢了。
可笑的是,他们竟然真的寄希望于荒芜。
我的老师空音打断了那场淫祀,但却无法改变祂存在的事实,污浊的神灵只是沉睡。
于是,狂风与暴雪开始‘眷顾’这座城市。
冬藏开始被称为冬藏。
无数的人死去,冰冷的尸体纵横四野。
山鬼为这份悲凉的命运感伤,在山之阿哭了三天三夜,毅然决然的背负起整座城市的气运。
祂走进神社,领受天命,失去了自由,去填补了空无的神话,哪怕只能维持着这一丝虚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