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一个孤魂野鬼,早在数万年前就该死去,可他的血不允许他倒下,在杀死那些天诛的神明之前,他永不倒下!
“星坠,启用「最终方案」。”
星坠静默的数秒,似乎是在检索权限,又像是默默地为主人叹息。
不久,AI回答:“指令收到,冷却阀解锁,毁灭程序已启动。”
“撞上去!”
四道矢量喷口推进,彻底摆脱骸兽的束缚,闯入残冬之念的领域。
近乎本能的所有的骸兽都扑上前护驾,想要用肉身拦截这个疯子。
空音纵身一跃,星坠如同脱缰的野马,发出尖啸般的声音。
星坠在黑潮中越陷越深,如行于泥泞。
空音挥出一剑,天引之力推动它突破最后的障碍。
“撞上去!”
嘭。
热量自车中溢出、膨胀,将铁与血肉碾碎。
轰!!!
爆炸之声绵长,不绝于耳。
铺天盖地的火浪将广场淹没。
白雪被冲天的火焰融化成水,自天而落的雪花向上飞去,随后落下,化作温润的雨落下。
滴滴答答。
最后雨又变成了雪。
如同净化水余下水般。
空音背负刀带落地,六把刀插在其中,默不作声地将零零散散没死还冲来的骸兽送走,打空了最后的弹匣。
他走到了神明面前,却不是来跪拜的。
短暂的雨将他的衣襟打湿,温热的雨更像伤感的泪,那泪不属于自己,以为我早已流干了泪,只想杀尽这群天外的怪物。
现在他连一人一车都不算了,真的是孤身一人。
有骚话没人接,骂骂咧咧也没人听,余下是愤慨只得咽进心肠,仿佛要从眼中刺出。
013没了说不定还会有014,空音死了说不定还会有后来者。
可整座城市只剩他和祂了。
残冬之念讥讽地笑着,未伤一片羽翼,带着言不尽的戏谑。
“抱歉,早在那时我就应该阻止……”空音看清了祂的面容,随着刺骨的寒风,空音再拔出「音鸣」,双刀在手,剑锋一转,指向残冬之念,“走进了才看清,你这副嘴脸真是令人厌恶。”
“音鸣七响!”空音身后浮现出七道圆环,发出有如高音炮般震耳的音鸣。
巨大的音浪席卷着灵力自圆环中喷涌,地面,街道、房屋都被掀起。
一瞬间空音冲至祂身前,残冬之念挥手格挡,音爆自音鸣刀的斩击下震荡,想要将神灵的手臂撕碎。
再响!
圆环震颤,祂被彻底震退,间不容发的刹那,空音逆着刀势拔出天引,舞着没有丝毫常理的剑技,万钧重力掀起剑刃的狂澜。
他活了太久,他可以用千年铸剑,再用千年去练剑,用千年去蛰伏,用千年去杀敌。
他活了太久,自元初之初,自无星之夜,他是循着古老岁月而来的恶鬼。
残冬之念发出不屑的嘲讽,全力以赴。
祂疾步挥臂,千尺玄冰将剑气挡下,满天飞雪化作刀刃狂舞,轰击着空音的灵力防御。
空音掷出天引音鸣,回身抽刀,「都天摩罗」。
残冬之念手控寒冰,震开双刀,空音手握都天摩罗斩下,随着灵力的注入,宽厚的剑刃不断延展,化作了一柄九尺七寸的斩舰刀。
斩落,被残冬之念那堪称金刚不坏的肉身挡下。
剑刃被弹开,空音又瞬间挥刀巨大无比的斩舰刀没有对他的剑技造成丝毫阻碍,反而像是量身打造般顺畅。
那是刀剑的极致之战每一招都是凡人需要浸染千年才能领悟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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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之念是冬藏的邪神,但空音是在世间徘徊的数万年的孤魂野鬼,唯有仇恨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鲜明地活着,唯有此刻他还活着。
啊!!!
那是恶鬼的怒吼,复仇的恶鬼。
音鸣!天引!!
并非刀剑赐予了空音道法,而是空音将道法刻入铁石之间。
那些本便是他的,犹如手足一般。
道法全开。
道法洞穿寒冰,将残冬之念击飞,剑势一连斩断的整个街道
空!!!
一对寒冰羽翼展开,残冬之念腾空而起,整座城市的暴雪皆是祂的力量。
空音将都天摩罗放下,刀刃再次缩回了三尺六寸,将地上的音鸣召回,拔出刀带中是「雷羽」,飞上天空厮杀。
这是独属英雄的战斗,至死方休。
·
他们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城中杀到城郊,满城的骸兽都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无数的房屋被穿插得千疮百孔,他们学着野兽嘶吼。
随着祂的那一剑斩下,寒冰的法则迫临,刺骨的冰寒遍及城市,将万物冻结。
·
“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入站,请乘客有序下车。”
随着导轨的冷却,列车的速度骤降,缓缓驶入冬藏。
洛云图摇摇头,揉着眼角,脑子里还有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像是从地脉中继承的模糊残影。
三两人影下车,看得出冬藏确实没什么人气,如果不是最近会举行祭典的话大概人流会更惨淡。
洛云图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但没多在意。将书收起,直到车门关闭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列车就这样驶出,加速。
没人注意到少年突然消失,来到了列车的顶部,在绕过半个冬藏后,跳入山中。
·
洛云图跨过鸟居,将祭品一一摆在神社前。
“您回来啦,大人。”
那道莫名的声音嘶哑而沧桑。
一道人影立在洛云图一旁,祂穿着巫女的服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如树木般枯槁的皮肤,如利爪般修长的手指,祂的身形虚幻、泛着金光,让人看不真切,不可名状,却饱含慈爱。
“我还以为你不在了。”洛云图庆幸地说。
“冬藏在,我就在。”
“辛苦你了。”
洛云图为杯子倒上酒,“谢谢。”
“分内之事。”
洛云图抿起笑容,收拾物件,起身离开。
巫女叫住了洛云图,“大人,您似乎有什么想问的。”
洛云图缩回踏出鸟居的半步,回头说:“不必了,有些问题还是得自己去寻找答案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皎洁呢,小云图。”
巫女歪头,发出咯咯的怪笑,以表欣慰。
洛云图踏出鸟居,身后已没有了巫女的踪影。
自此阶梯往下,便可俯瞰城市。
白色的城市如同匍匐在沃野的走兽。
在依稀淡化的风墙中沉睡。
雪停了。
街道上是渐渐消融的积雪,带着黏稠的质感。
·
人迹鲜至的墓园的深处,少女倚靠在一座墓碑上,端起酒杯细斟慢酌。
惨白的皮肤不似活人,尖尖的耳从发梢间探出。
即使在黄泉族中也是离群的异类,又如何能在人类的族群索居。
修长的手指上戴着十枚漆黑的戒指。
在黄泉族中戒指的多寡是身份的象征,十戒便是至高。
“空音啊,空音,你说这才几十年没见,你人怎么就走了呢。”
“有时候生命真是脆弱啊,说死就死了。”
“不过也是,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说过……你的眼中,有那种决心赴死的火。”
少女沉默了稍许,倒了些酒在地上,有点找不着话头。
“洛云图我见过了,没想到他会是你的学生,和你完全是两个样嘛。
“但学生不叛逆点还叫学生吗?”
“「云让千间」我做出来了,下一步的研究也有了些眉目,一切都在往好了变不是吗。”少女将酒饮尽。
“该死!这期的赞助费你还没给呢。”
罗生门骂骂咧咧地起身踢了一脚路上的尘土。
噗。
洛云图几乎从头看到尾,好好的气氛突然就给整没了,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喂!
罗生门瞥了过来,这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哟。”洛云图挤出一个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你的表情。
“你丫的没死啊。”
罗生门平静地说出了很吓人的话,洛云图嘴角一抽搐。
·
罗生门往椅子上一躺,拉开一听可乐。
“这种全是糖分连点酒精都没有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你不会觉得我会这么说吧。”罗生门嘬了一口,直呼痛快,“你是不知道啊,有些人就是靠这玩意过日子的啊!”
洛云图从自动贩卖机底下拿出可乐,瞟了她一眼。
怕不是只要能蹭的饮料你都能侃上两句。
前些天你不还是啤酒的忠实拥护者吗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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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猜猜,你现在一定是惹完祸正在找一个美丽知性又无所不能的大姐姐帮忙。”
罗生门挤出一个极为Q版的表情,快求我、快求我。
”我在你眼里是那种犯完事不善后的人吗。”
“就大多数事例来看,确实。”
“那你可真了解我。”洛云图随手扔出一个沉重的黑匣子,掷地有声。
“毕竟做了这么久的作奸犯科的好伙伴了。”罗生门一脚踢在剑匣上,匣子弹开,里面是断得不成样子的四棱金装锏。
“蛤!”罗生门做了两组深呼吸,平复心情,“你这是……去帮哥斯拉磨牙了?”
“可不,还会喷火呢。”
“啧!行行行,看在这么久的交情上先帮你收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弄弄。”
“行吧,好歹是件赃物,揣兜里都嫌烫,只是一时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了。”
罗生门瞥了他一眼,“哟!境界高了就膨胀了,半神很强吗?”
不知为何,洛云图竟从这个明明还低自己一境的科研人员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洛云图收回视线,“你怎么来冬藏了?”
罗生门伸了伸懒腰,把刚才的事抛诸脑后,“你不是看到了吗,祭拜你那老师。”
洛云图吐出一团雾气,“你和空音……很熟?”
“嗯,熟到不好杀价,算是合作伙伴吧。”
“那,你知道空音究竟是什么人吗?”
“……如果你是问他的过去的话,抱歉我也一无所知,毕竟友情就是这么无聊的东西,我们永远不会打探彼此的秘密……就像你我。”
“哈哈,”洛云图笑着,不知是对谁说说“原来我们是朋友啊。”
洛云图问:“空音以前一直在资助?”
“是啊,我不想去找那些组织势力,我朋友不多,正好他有余力,我给他提供装备,他给我提供研究资金,谁也不过问谁。”
真相了,仓库里那些长枪短炮原来就是你这军火商卖的。
“你究竟研究的什么啊?”
“学者的研究是不能轻易透露的,虽然说了你也听不懂。”
“学者?”
“对,学者。铸器炼金布阵画符,寻常人想搞懂一个都嫌难,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某条路子上的天纵奇才,于是就有了我们学者,上到天文地理,声光热力电,下到经济建筑,影视听读各种无关痛痒的方面。可以说,学者是最烧钱的职业,培养一个学者的资源足够培养几百个修行者了,更别说在天资上的要求有多苛刻了。”
你其实可以回黄泉,洛云图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听起来你还蛮厉害的。”
“是啊,”罗生门毫不谦虚地说,”虽然我们总是在研究一些无意义的事,但有些事是不看意义的。”
“……比如二十四小时加班督促器?”洛云图随便举了个在论坛上看到过的反例。
“不要瞧不起加班督促器啊!这可是划时代的发明!在这个人人社畜的时代,简洁可爱的操作系统完美解决了每一个工作压力大的员工的精神问题,为不知多少资本家带来了福音……”
balabala……
你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些话的,反正我是没看出这玩意有什么划时代的。
“你缺钱,我养你啊。”没由来的,洛云图脱口而出。
“啥?”
“呃……”洛云图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突然之间你这是怎么啦?”罗生门摊了摊手里的空易拉罐。
“但合作的事是认真的,空音信你,我也信。”
“你可真是……”罗生门摇头,“和他一模一样啊,后继者。”
“我不是谁的后继者,我只是仰慕他罢了。”洛云图喝光可乐,开始翻起五耀藏宝。
洛云图将手里头的积蓄一股脑塞给了罗生门,也包括从神盟那顺来的赃款,反正他这样的天才也用不上什么资源,半神之后的路途一片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