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回答,反而是验证了沈筝的话。
沈筝的回答也很简单。
“因为您以身试药,而非让千枝试药,反倒还将解药方子交予了她。”
“就这么简单?”
“如此便够了。”
沈筝饮了口茶,又问:“这些年来,您试验的药材、完善的药方,难道还不够多?”
李时源想到自己鼓囊囊的行囊,里面除了一件衣服,其余全是药方与医案。
“不算少,但还不够。老夫将用自己这一生,来弥补那场动乱。且自老夫游历以来,也发现原本的医案之中,有许多不足之处,仍待完善,经老夫改良后,方为最佳。”
听到他的回答,沈筝由衷敬佩,这世间前赴后继之人,从来不少。
若她今日空口白牙而来,必将败兴而归。
这样的人才,若是被他人遇见,结果只有一个。
但眼下,还不是将东西拿出来的最好时机,她还得一步一步弱化李时源的心理防线才行。
“李大夫大义。但......本官问一句不好听的,待您百年之后,您留下的传承,当如何?是直接传给千枝,命她发扬光大造福百姓,还是您欲四处宣扬,将药方广洒于世?”
李时源闻言眨了眨眼。
被问到了。
这两个方式,他都未曾想过。
也不是说这两个方式他未曾想过,而是他只想过将传承传于世人,但根本没想过要如何传,沈筝一句话,将他整个人都打得迷迷糊糊起来。
一片落叶悄然而下,落在了石桌之上。
沈筝将那片落叶拾起高举,挡住了明媚的日头。
“李大夫,叶落成泥碾作尘,世事更迭,人活一世但凡身死,那就什么都没了,你我亦是。”
她的话几乎明示,李时源立刻便想反驳。
“沈大人,您此话太过有失偏颇。尽管老夫百年之后化作一捧尘土,但老夫留下的传承依旧在这世间。”
“正如您方才所说,不论老夫是传给千枝,还是广洒于这世间,得利的,都是百姓。”
“哦?”
沈筝微微一挑眉,倒笑不笑。
“李大夫,您就如此确定,您的传承,光靠千枝一人便能守得住?您方才也说过,您李家在洛安独占鳌头,可最后呢?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