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忘了,今日在县衙中,他与周婶子的反应一般无二。
周婶子咬住了唇,但依旧止不住泪,一抽一抽地讲道:“我就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咱们娃儿也能......也能读书,往日里......我,我做梦都不敢想......”
周里正闻言眼中也蓄满了泪。
他是个里正没错,可乡亲们选他做里正,也是因为他是老里正的侄子,顺带认识一些字,老里正才愿意教他。
可自两年前,他爹去世,他娘身患重病,周家便一日不如一日。
他亲娘生的富贵病,得用药一直吊着命,他尤记得,那时他婆娘二话不说,就将陪嫁的银簪当了,拿去给他亲娘买了药。
可那是富贵病啊,不是吃药便能好的,所以就算掏空了家底,他们也没能保住老娘的命,到最后人财两失。
但他婆娘什么都没抱怨,反倒是越发勤快,哪家哪户需要人手,哪里有小工做,他婆娘跑得比谁都快。
她不说,他也没脸问,就闷声与她一道干活。
他知道,他婆娘憋着一口气儿,她想攒钱,想送娃儿去读书。
就在今日,她的愿望实现了,靠沈大人。
何尝能不欢喜?
周里正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似他们刚成亲那会儿,轻声哄道:“都过去了,沈大人说了,只要上了启蒙班的娃娃,往后都有奔头!”
“嗯!”周婶子在他怀中胡乱点头,顺带擦了擦鼻涕。
两人相拥而眠,恍惚间周里正似是听见一声低语:“愿沈大人顺遂一生。”
......
次日清晨,日光洋洋洒洒落进同安县衙。
“呵!哈!哼!”
沈筝走出房门便听见院中传来的声响,是雷打不动的捕快晨练环节。
她本想去簿厅寻许主簿拟布告,但突然又想到什么,反倒是换了个方向,走向了捕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