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乱哄哄的人潮吵醒了兰溪村人的美梦,守夜的刘大柱慌忙将顾老汉摇醒,慌乱的说道:“里正,你快起来看看,驿站周边出现了好多人,怕是出了什么事!”
顾老汉自从当了里正,对于‘出事’这个词就极为敏感,一听刘大柱说出了事,立马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当顾老汉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不远处的官道上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以及从官道上传来的嘈杂声。此时正是深更半夜,按道理来说即使是官道,路上也应该是没有行人的,可此时官道上竟如集市一般热闹非凡,呼喊声,马蹄声、哭闹声不绝于耳。意识到不对劲的顾老汉慌忙起身,让刘大柱叫叫醒其他人,自己则是去驿站打探一下是个什么情况。
还未走进驿站,顾老汉就感觉大事不妙,因为此时的驿站里面灯火通明,人影交错,绝非常态。
等顾老汉走到驿站后面,正欲推敲门进去时,驿站的后门竟从里面主动被人推开了。顾老汉定睛一看,推门出来的人竟是许灵均。
由于驿站房间太少,所以只有许灵均他们一家住进了驿站,看着推门而出的许灵均,顾老汉很是奇怪他们怎得半夜跑出来干嘛,岂料顾老汉的话还未问出口,许灵均就率先发了声:“顾爷爷,驿站里刚有消息传来,说江州城那边出了事,咱们一行人得赶紧离开这里!您赶紧把大家叫醒,咱们现在就走!”
听到许灵均的话后,顾老汉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连忙询问许灵均洪州城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竟需要他们连夜撤走。
关于洪州城具体出了什么事,许灵均知道的并不清楚,因为他也是半夜听到驿站里有动静这才出门查看才得知的。当时驿站里那些守夜的驿卒正在慌乱收拾行李,正欲出门,其中一个被许灵均抓了回来,问他们为什么要逃。那驿卒知道驿站里住的人他都得罪不起,便如实的许灵均讲了,说他们从官道上百姓得来的消息,说洪州城外出现了许多乱军,可能是要打仗了,所以他们这才准备出去躲躲。
“啥!娃子你可别吓唬你爷爷我,这打仗可不是说着好玩的。”顾老汉从许灵均嘴里听到说洪城城要打仗,直接被吓到半死,不敢相信的问道。
许灵均此刻就比顾老汉要冷静的多,他向顾老汉分析道:“这消息应该不差,这驿站里的人消息最为灵通,当地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若不是发生这种事,想必他们也不会抛下驿站,连夜撤走。”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咱们就是因为乱军才从江州逃到这的,没想到这…这也………”此时的顾老汉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他是亲眼见过打仗的,那血腥的场面即使他隔了这么久都心有余悸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谁曾想这还没到一月,自己又遭遇到了这事。
许灵均出驿站就是找兰溪村众人通知此事,此时他和顾老汉说了也就相当于把消息传了出去,见任务完成,他又重新回到驿站,和母亲她们收拾起行李来,准备等一下和顾老汉他们汇合。
顾老汉虽然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但事关全村人的安危,容不得他一点耽搁,很快便回到了村里人过夜的地方,吩咐各人赶紧收拾行李,按着原路返回。
众人一开始还因为睡到半夜被莫名其妙喊醒有些生气,抱怨着说白天赶路已经够累了,晚上休息还被弄醒。
可村民一听到顾老汉说要打仗,立马变得贼精神,还不用顾老汉多指挥什么,手脚贼麻利的便将自己的东西给收拾好了,不肖一会儿,待到许灵均与村里人汇合之后,顾老汉他们一行人便匆忙离开了驿站,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爷,我已经和三叔打听清楚了,那洪州城外面真的有乱军出现!”顾亮此时终于赶上了队伍,累得气喘吁吁地对顾老汉说道:“我们在驿站周围看到的人潮都是洪州城外围的百姓,因为那些乱军正准备攻打洪州城呢,所以在城外到处抓壮丁,而洪州城已经关闭,城外的百姓进不了城,所以这些百姓才连夜逃走。”
原来,顾老汉带领村民们离开时,并不能确定驿站的驿卒所说的消息是否属实。因此,他特意安排了顾亮和顾伯喜留在原地,想向驿站周围的百姓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时代,他们这些平民也只能靠道听途说来搜集这些信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老汉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考。他意识到,如果乱军真的要攻打洪州城,那么他们这群逃难的百姓很可能会成为乱军的目标。毕竟,对于乱军来说,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就是最好的壮丁来源。想到这里,顾老汉不禁感到一阵庆幸,还好他们中间耽搁了一下,使得他们距离洪州还有一天的路程,要不然真到了洪州城下,他们肯定会直面撞上乱军,他们这些人必定会被抓走。
赶了一晚上路的顾亮来不及休息,他借着月光看到了官道边的一座寺庙,想起白天的时候经过这里,离这座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分岔路口,便对顾老汉建议道:“爷,咱们在前面拐个弯向南走吧,我听那些逃命的百姓说,乱军是从北边来的,咱们往南走才能跑的更远。”
顾老汉得知顾亮已将乱军的来的方向都打听清楚了,乃是自北边而来,在对孙子的能干深感欣慰之余,当机立断地应允了孙子的提议。随后,他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村里人在前方改道,向南继续行进,力求在天亮前寻觅到一处安全之地,最好是能找到一座大山,他们这些人面对乱军进山躲一下才是上策。
不过洪州府城周边似乎并无大山,顾老汉他们一行人向南走了许久,走到东边都已经翻鱼肚白了,他们依旧没能遇到一座大山能让他们藏身。而此时由于昨天白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晚上众人也没能好好休息,一直带着行李走到现在,不仅人熬不住,就连牲畜也熬不住了,特别是前里正家的那头老牛,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见村里人因连夜赶路疲惫不堪,顾老汉害怕大家身体出问题,想着赶了这么久路,乱军一时半会也出现于此,便索性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寻了一个无人烟的林子,带着大家先藏身于此,准备稍作休息后再继续往南。
只不过顾老汉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在这边没遇上乱军,却遇上了朝廷的正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