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兰溪村的一切对于顾家人来说太过于重要,或许是多年的安定让这里的人想象不出战争的可怕。总以为,他们这种偏僻的小村,无人惦念。就算是有军队经过当地,也绝不会途经兰溪村,就算是有军队在当地打仗,他们这犄角旮旯也不会被波及到。
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和无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这个世界里,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没有人真的会关心平民是死是活,农民只是上位者手里生产粮食的工具而已,当工具生产不出粮食时,该工具本身也会成为上位者的‘粮食’。
既然全家都不想离开江州,顾亮也只能顺从家人的意思,选择留在兰溪村内继续坚守。
不过坚守并不意味着坐以待毙,既然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就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能等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再手忙脚乱地去应对。
虽然这个消息目前还不能透露给本村的村民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采取行动。顾老汉身为族长和里正,在如今的兰溪村中具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村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没有人会提出异议或反对。因为村民们对他充满信任,坚信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对大家的关爱和利益考虑。这种信任并非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而是顾老汉当上里正后一直为村子无私奉献的结果。
在顾亮的布局和顾老汉的指挥下,兰溪村出村的几条路都被彻底堵死,只留下了一条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羊肠小路可以通行。
时间紧迫,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想用大型的防御体系如寨门、路亭这些把守进村的道路肯定是来不及的,他们村也没这么大能耐去弄。只能就地取材,将路旁生长的松树砍倒,直接横在了路上。
一株成年松树光主干少说也有上千多斤,横在路上就成了一段天然的拒马。
再加上这一路上,那些被砍伐倒地的松树枝丫之间犬牙交错、互相纠缠在一起,又多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能够完美地减缓来犯敌人前进速度。同时顾亮还派村民日夜守在制高点处,时刻关注着周围情况,一旦发现有人来袭,他们就可以利用地形优势掌握主动权。
如果来袭的人数比较少,横在路上的松树这道天然的屏障,可以有效地阻拦敌人前进。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机会组织反击,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如果来袭的人数过多,这些松树虽然能够暂时阻挡一下,但很快就会被敌人搬开。不过他们仍可以趁机利用敌人搬树的时间,迅速撤离现场,避免被敌人抓住。这样,即使敌人数量众多,他们也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脱,进退自如。
但是仅仅做到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当我们面临未知的危险时,最好的应对方式并不是直接去面对它,而是选择逃避。就像任何一本书里教你的,当你在街上遇到一个持刀的凶徒,你要做的是赶紧跑,而不是试图想要打倒他!
既然要从来袭的敌人手里逃脱,那兰溪村身后的大黑山就成了不二之选。任何时代,大山都是最好的庇护所,只要能逃进山里,凭借山里的山高林密、环境复杂,敌人就很难再找到他们。
为此,顾亮不敢耽搁时间,立刻让爷爷带领着村里的男女老少一起行动了起来,只为到时候有条后路可走。
顾亮根据现有的情形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原本大黑山山脚下就有一条老路通往临县,只不过此路走的人少,再加上路上有时会有野兽伤人,所以荒废了许久。而现在,顾亮决定重新启用这条老路,作为他们的退路。
当然,这条路修好后他们可走,来犯的敌人也可以走,敌人顺着路便可以追上。所以,顾亮修这条路的第二手准备就显现了出来。因为这条路不仅仅可以用来逃脱,还可以当做幌子来迷惑敌人。届时只要发现敌人行动过快、机动性太强,顾亮就会带着村民离开道路直接钻进山里躲藏起来,而敌人就会以为要追的人还在前面,从而沿着道路一直追下为村民逃离提供更多的时间。为此,顾亮还带着人在大黑山里寻了几个极其适合村民躲藏的落脚点,里面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以供不时之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老汉带领着村民们用心地清理着大黑山山脚下的旧道。虽然村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里正为什么要这么做,既堵路又开路的。但他们从里正眼睛瞧出了慌张与急迫,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所以他们即使不懂,也选择相信,相信他们的里正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用斧头、锄头、镰刀等工具,将路上的杂草、荆棘和树枝清除的是一干二净。经过数天一百多人的努力,终于,那条大黑山山脚下的老路再次展现在众人面前。虽然路面依旧崎岖不平,但至少走人走牲畜是没问题了,甚至有些路段填平后都可以走独轮车。
时间在兰溪村全体村民的忙碌下又过了半月,这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白天修路、晚上挑水浇田,村里的麦田终于开始变黄,等了半年,丰收近在眼前。
匆忙的过了半个月,顾亮这才想起与许灵均的约定。按照计划,他爷爷许财主应该在几天前便已探路回来,而许灵均给顾亮答应的最后期限也是这两天。
但到目前为止,许府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派下人过来通知。
“难不成许府出了什么事”顾亮暗自想着。至于许府违背诺言,一声不吭的离开江州这种可能性,顾亮是完全没想过,他相信许灵均,他也相信许老太爷以及许财主的为人,他们不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害怕许府出问题的顾亮立马向镇上奔去。由于这半个月兰溪村一直无人出入,顾老汉担心外面世道有变,害怕只有姜氏兄弟两人跟着不够,又派了村里十个大小伙子带着武器跟着,顺道打探一下外面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