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子，这次就由你家打头阵，必须要把属于咱们村的水给夺回来！”蔡徐村中，一位看上去很和蔼很瘦的老头对着村里的晚辈说道。

“三爷，这不合适，这种事情怎么能由我家打头阵呢！在我上面还有你和四大爷，再往下还有我三叔、六叔，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晚辈啊！”蔡广坤对这突如其来的任务感到十分困惑和不安，先不说自己能力够不够的问题，单说论资排辈这事怎么也排不到他头上来啊！自己村子最讲辈分了，以至于他还管隔壁穿开裆裤的小孩叫八爷呢。按照常理，这种抢水的事情都是由族长或者族老出面组织，他这种辈分只需跟着干就是。

见蔡广坤拒绝，这个看上去和蔼的老头嘴角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在他们村里，论资排辈乃是最基本的规矩。从前有族长和里正，他自然要给他们几分面子。但现在他们都搬去了蜀地，村里除了那个老不死的，就数他辈分最大。他比眼前这个蔡广坤大了两个辈份，让他做点事情，他居然还推脱，他如何能高兴。但这个老头脸上快就恢复了笑容，对着蔡广坤说到：“你三爷、六叔年纪都大了，气力不够。咱们村现在就数你这个小伙子正年轻力壮，这次你好好干，表现好了下次三爷一定选你当族长！”

“这、这、这………”蔡广坤听到三爷说推举他为族长，一时之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变得结巴起来。

见蔡广坤面露激动，旁边的其他族人也跟着煽风点火的说道：“你看啊，你大伯爹就是族长，如今他走了，在村里就数你家和他关系最近，你把这事干好了，当这个族长不是顺理成章吗，到时候你三爷和我们再帮着说两句，这族长的位置舍你其谁？”

听到三爷和其他长辈都这么说，蔡广坤当即热血上头，答应了此事，决定这几天组织好人手和兰溪村打上一架。

蔡广坤答应三爷他们后就立马就走了，时间紧迫，他得尽快找到足够多的人才行。

蔡广坤走后，三爷望着他那年轻的背影，忍不住的吐槽道：“还是太年轻啊！”

三爷旁边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也附和道：“咱们这群人还没死呢，这族长的位置怎么可能轮的他当。现在咱们蔡氏一族能坐稳族长这个位置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晚上，蔡徐村一个小屋子里，一个妇人正在给他的儿子加棉被，入了秋之后，天气是愈发的凉了，她见儿子盖的被子有些单薄，忍不住的为他添床被子。

添完被子的她回头看见丈夫还在院子里磨榆树皮，那昏暗的月光下，男人弓着身子，专心致志地用石磨磨着已经捣碎的榆树皮。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别人家这种活都是女的干，她男人心疼她身体不好这才接手的。

女人叹了口气，一边揉着腰，一边来到丈夫身边，轻声的说道：“夜深了，你还是早点睡吧，这活明天再干也不迟。”

男人听到妻子的话，头也没抬，继续干着手上的活路回答道：“还剩一点就磨完了，磨完我就睡。这是咱们家明天的口粮，不磨完咱们明天吃什么！”

女人听后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她知道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如果今晚不把榆树皮磨成粉，一家人明天就要挨饿。可看着丈夫疲惫的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劳累下去。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妻子的心情，他抬起头，笑着安慰她说她说：“别担心，我不累。是我没本事，让你娘俩跟着我受苦了。”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磨榆树皮。

女人看着丈夫，心里满是感动和幸福。荒年下虽然生活艰苦，肚子更是没一天饱过，但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努力，相信总能扛过去的。

女人从屋内拿出了一件全是补丁的破马甲，顺手给丈夫穿上了，现在是秋夜，即使再不停的干活，还是有些冷的。突然，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丈夫：“白天蔡家那边派人过来了？”

男人先是一愣，似乎是已经忘记此事，现在经过媳妇一提，又重新想了起来，他对着媳妇不在意的说道：“蔡家那边说上面的兰溪村将河水全部给独吞了，想让我们姓徐陪他们一起上，将河水夺回来。”

“兰溪河的水那么少，和牛撒尿差不多，有什么好争的？那点水，两村平分都不够浇几亩地，争回来也没什么用。”女人对两村之间又要干仗的事表示不满。干仗难免会受伤，为了这点水实在是不值得。而且，就算把水争回来了，那点水也不够用，到时候姓蔡的肯定会仗着人多，把河水全部浇到他们姓蔡的地里。他们姓徐的出力不讨好，谁愿意陪着他们一起去争呢？

男人听了媳妇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和她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这河水原本也没人争，只不过那姓蔡的见隔壁村将河水堵住种了麦子，眼馋人家村，这才起了心想将水给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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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丈夫这么说，女人也乐了，和丈夫吐槽到：“那姓蔡的不是临老学绣花———晚了不是。人家村里种麦子都半拉月了，秧都出齐了，他们这还慢悠悠的去抢水，临了现耕地，种啥也来不及，还不如不争呢！”

“谁说不是呢，都这个时候了争水有啥意义。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那兰溪河又干了，有时间争它不如在家多磨点树皮。”男人接过媳妇的话茬，也跟着一起吐槽道：“如今他们姓蔡的比我们姓徐的多不了几户，还妄想着指挥我们姓徐的帮他们呢，做梦！我听说那帮姓蔡的还在捣鼓什么新族长呢，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人都要饿死了还有心力弄这事，不如拿个碗下扬州讨饭去。”

夫妻二人就这样聊到了半夜，然后做了决定，决心这次不掺和那些姓蔡的，他们姓徐的关起门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山上多挖点野菜填肚子。

很快，日子便到那一天，蔡广坤忙前忙后挨家挨户通知村里人，结果到了时候来的也只有几十人，还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至于姓徐的那边，更是一个人也没有来。

蔡广坤作为年轻人，气性大的很，见姓徐的这么不给面子，当即便要带着族人去找姓徐的谈话。但他很快就被族中长辈劝了下来，长辈说要紧的事是和兰溪村干仗抢水，姓徐的等他们回来再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