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回到那狭小昏暗的办公室,坐在那张吱吱作响的旧椅子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缭绕,仿佛他此刻混乱而纠结的心境。思来想去,他觉得此地已不宜久留,于是咬了咬牙,没有几日便向上级递交了调令申请,渴望能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困境。虽说站里的人都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但大家私下里都在悄声议论,猜测或许是那个大腹便便、整天摆着官架子的书记在背后帮他使了劲儿。毕竟在这个年头,职场的规则似乎早已被潜规则所取代,没有金钱打点和礼物相送,想要升迁或者调走,基本上是天方夜谭,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认着这种不成文却又实实在在影响着每个人命运的“规则”,虽无奈却也无力反抗。
常宁听闻站长调离的消息后,站在车站的月台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也是唏嘘不已。他那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上,此刻笼罩着一层阴霾,眼神中透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与忧虑。他望着车站里来来往往稀少得可怜的旅客,心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感慨:这人活在世上啊,只怕两样东西。其一便是混乱思维的外行指导内行,就如同这次的闹剧,那个书记对车站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却凭借着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官职,在那里瞎指挥、乱搅和,硬生生地把原本简单明了的事情搅得如同乱麻一般,让真正在一线兢兢业业做事的人有苦说不出,所有的委屈和无奈只能默默咽下,化作心底的一声叹息;其二便是形式主义下的一手遮天,那些毫无实际意义的表面功夫、虚假文章,那些溜须拍马换来的所谓“政绩”,往往比实实在在的工作成果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走向,这怎能不让人心寒?这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每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紧紧束缚,难以挣脱。
常宁不禁担心起自己的未来,他想起自己初入职场时的雄心壮志,那时候的他怀揣着对铁路事业的无限热爱和憧憬,幻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够为这个小小的车站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能够在这片平凡的土地上干出一番不平凡的事业。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让他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丑陋与不堪。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下,他的一腔热血和满心抱负,仿佛是迷失在黑暗中的孤舟,不知该何处安放。
在这一段站长职务空缺的时期,车务段里的领导们经过一番商议后,竟把目光投向了常宁,打算让他去顶替站长的位置。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站里传开了。张宁一听到这个风声,便心急如焚地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路小跑着赶来跟常宁报告。
“师傅,师傅!”张宁还未站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这回你可抖起来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已经看到常宁升职后的威风模样,“这往后啊,你就是站长了,大小也是个官儿呢。虽说咱这车站不大,但也是一方天地的管理者了,以后谁见了你不得敬着几分?”
常宁听着徒弟这略显天真的话语,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张宁的肩膀,神色中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徒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洞察世事的清醒,“这哪里是什么提拔,分明就是想用我,然后巧使唤人罢了。你仔细瞧瞧,这所谓的站长前面还加了个‘代理’二字,表面上听起来是好听了些,可实际上呢?工资一分钱都不会给我涨,却还得让我干着站长的所有活儿。我现在手头负责的事情本就堆积如山,每天从早忙到晚,忙得像个陀螺似的,都快让我分身乏术了。如今再给我安上这么个职位,我哪来的多余精力和时间啊?”
常宁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满是无奈和忧虑,继续说道:“而且,我又不挣那份额外的钱,却要担着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代理当得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说起来,我在站里连个班组长的正式名分都没有,现在平白无故给我扣这么个代理站长的帽子,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到时候,站里的同事们会怎么想?他们肯定觉得我是想往上爬,在这儿故意摆官架子,这不是让我去得罪人嘛。这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我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推掉才是,不然以后可有我好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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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一边说着,一边在狭小的值班室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头发,心中焦虑万分。他深知这看似风光无限的代理站长职位背后,实则隐藏着数不尽的麻烦和辛苦。一旦接手,就如同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不但会因此得罪周围的同事,让自己在站里的人际关系变得紧张复杂,而且繁重的工作任务还会把自己累垮,到最后却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回报,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领导那边已经有了这个意向,自己该如何巧妙地推脱,才能既不得罪上级,又能顺利摆脱这个棘手的局面呢?这可真是让他伤透了脑筋,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来。
领导干部们想来想去还是单勇最适合。单勇在这个小站也算是个“老面孔”了,因为资历老,而且在这里干的时间较长,各个方面业务也比较熟悉,从接车送车到货物调度,再到人员协调,他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确实让常宁身兼数职也不是那么回事,常宁本就被手头现有的工作折腾得够呛,要是再把站长的活儿全压给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累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