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听见了响动,先前也有人来传过,说是樊涛快到了,只她仍懒洋洋的不肯起,这两日晴好,院里跟个花圃子一般,熏的人透不过气。加之昨夜睡的不踏实,现儿个人到了门前,还是想随心所欲的摊着。
唯那张纸飘动的渐慢了些,逸白领着人到面前,恭敬问了好,另道:“姑娘,樊先生到了。”
樊涛倒也有礼,拱手弯腰温声道:“在下樊涛,见过壑园薛姑娘,问姑娘安。”
纸张后头薛凌鼻翼拱了一瞬,一声轻微咬牙声将满腹不喜嚼碎,这蠢狗竟也知道自己姓薛,不知道逸白都说了什么闲话。
那张纸缓缓摇下去,一张少女面庞浮出来,上下打量樊涛一眼,嘴角上翘些许道:“你是樊涛?”
话说了,人还没从椅子上起来。
确然有几分出人意料,面前男子着鸦青长衫,周身配饰不过腰间一枚寻常压襟配子,发冠是儒生样式,一根粗布发带扎了了事。猜是今日进城,刻意穿的寻常些。
衣着内敛就罢了,再看此人二十七八年纪,说不得面软目善,至少是个淑人君子相,能瞧出几分温良恭俭来。
这样的人,也能踩在垣定暗河的浪尖上?
意料之外的并不止薛凌,樊涛亦是愣了一瞬,只他多经世故,反应极快,薛凌话音刚落,已然寻常笑道:“在下正是。”说罢才直起腰来,趁此功夫,多打量了几眼薛凌。
确然是个二八姑娘貌,好像稚气都没褪尽,偏眉眼棱角处又锋利异常。夸容颜角色肯定阿谀之嫌,但非要说姿色平平,绝对有失公正。
他思索了一瞬,恍然只觉是天真与风霜在这张脸上打了个不相伯仲,携手言和,恰如今日春夏交接时寒暑共匀,针锋相对,又相得益彰。
除却年龄身量,更多的是薛凌的态度过于淡漠,甚至能品出几分轻视来。过往就算了,现儿个怎么说自己大小也算个功臣,即便讨不到赏,至少为着垣定事宜,逸白对自己尚多有热络,这小姑娘反失分寸。
便是撇了利益贵贱不论,今日跨进园子里,来者为客。客人站着,主家坐的不规不矩,未免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