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老原是端着茶坐于外院,渐渐也听不下去了。一走神,茶杯跌落,茶水溅开,湿了外袍的缎袖。
锦老急急擦拭,十分珍惜的模样——
这并非因为缎料昂贵,而是编织之人乃他新纳的夫人:稚嫩、纯真、不谙世事,锦老最喜与她耳鬓厮磨,其中的美妙、同化的年轻感,总叫他欲罢不能。
但锦老绝不专宠,他还有四方妻妾需要雨露均沾,所幸大家和乐融融,偶有的争执也很快和解。
言而总之,锦老年过半百,曾经的凌云壮志如过眼云烟,远不如现有生活来得实在、平静。
所以面对处于对立面、此时完全受制于人的暐暐,他不愿伺机动手:若真撕破脸,双手染了血,又如何怀抱娇妻?
锦老打开暐暐所带来的画,仔细端详后收拢——
三杯茶的时间,暐暐走出:手持“双戈”玄器,面无血色,强撑着精神走不过三步,就站不稳了。
锦老赶紧扶住,玄力输注也暗暗探查,知她虽玄武越级,但血脉空虚,短期之内后继乏力。
锦老蹙眉,一脸痛心:“于小姐,太逞强了。我内院之玄器已有灵性,纵然你有父亲的气血更替,它们也不会轻易听令于人。
你强打一气,只会事倍功半,如今只有一件玄器(双戈)随你而出。”
“那我该怎么办?大战在即,我肩负当年整一暗部小队的血海深仇,那么多家族、那么多双眼睛注视,还有我父亲——”
暐暐大口喘息,痛苦、沮丧、誓不甘心,“那么高的代价与寄托,我决不能输!”
锦老有一刹那的犹豫——直到暐暐将将恢复了体力,他这才回过神来。
“暐暐。”锦老语叫得亲切,也语重心长,“有些事应该顺其自然,谁都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何况你还只是个姑娘家。”
他又把画作还给暐暐:“近侍告诉我,这画是你拿心爱的手链换的。我不夺人所好,现在还给你,你也把手链换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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暐暐不肯要,但拗不过锦老。
风过无痕,鼓动了浪打礁石,也吹散了故作愁容。
暐暐行走岸边,将手中的画轴打开——
……
戌时,雅集苑
“给!”急冲冲地进门,暐暐把那幅字推给老板,
“把我的‘七麟玛瑙’还我,快!”这话说得蛮横,她脸上的神情却怡然自得,还妥妥地倚着柜台小憩。
“不可能,这幅字货真价实!”老板错愕,说话底气十足,
“虽悉心临摹之仿品,可与真迹无穷尽的相似,但与之相较,即便是极细微的差别,也无法以假乱真。锦老藏品大师,怎可能看不上?”
“哦。”有关“仿品”,还是“真迹”,这个话题,暐暐没兴趣。
见她似乎不信,老板作为一名童叟无欺、本分的生意人,觉得是莫大的耻辱:“于小姐,请你仔细看一看:
真迹,这‘点撇’的收锋遒劲有力,有几处甚至超过‘竖撇’;但仿迹,收锋拘束,譬如——”
他突然收声,更摩挲着仔细查看。
“之后于家、翼云家每年的艺品采购,都从你‘雅集苑’进货。”暐暐负手身后。这“进购”渠道的选择,并非难事,她既然觉得“好”,自然当即敲定。
听此一言,店家春风得意:“所以锦老其实——”
“没有‘所以’、‘其实’。”暐暐打断,“把我的‘七麟玛瑙’还我。”
“好,我明白。”老板做个“封口”动作,奉上她的镯子,既恭敬又有点舍不得,
“这东西,我是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