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廉刚说完这话,就听到隔壁的牢房传来茹瑺愤怒的嘶吼。
“许廉,你个王八羔子,老夫要不是听了你的计策,老夫又岂会干下这等事!”
蒋瓛给边上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一个锦衣卫小旗当即走进隔壁牢房,抓起地上的稻草团了团,塞到茹瑺的嘴里。
蒋瓛这边见大牢里清净了,这才继续审问。
“说吧!”
“一五一十地交代,或许皇太孙仁慈,还能留你个全尸!”
许廉听到这话,吓得当场瘫坐在地上,裤裆处流出一股骚臭的液体。
此时他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我这辈子算是走到头了!
许廉避重就轻地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后,蒋瓛又将茹瑺给拎了过来。
在锦衣卫掏开他嘴里的稻草后,茹瑺朝着许廉就“呸”了一口。
“我呸!”
“好你个许廉,你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什么屎盆子都往本官头上扣!”
“若不是你忽悠老夫,说兵部上下全指望这点损耗过日子,如果不能保住这笔财源,兵部上下的生计都要成问题,老夫能干出这等事?”
“老夫再不济也是兵部尚书,从不指望这点损耗过日子,每年的年节孝敬,老夫都花用不完……”
“蒋瓛,本官也不多为自己狡辩,只求您能如实向皇太孙禀报。”
“本官有罪,但本官并没想跟皇太孙作对,完全是被兵部这帮人给裹挟了,为了保住他们的饭碗,这才默许了此事!”
“皇太孙要杀要剐本官都受着了,只求皇太孙网开一面,饶恕老夫的家人……”
桉子审到这种程度,就基本上没什么可审的了。剩下的无非是询问各司郎中,确认几人说的话是否属实。
但大体上的罪名是定下来了,欺君罔上,贪赃枉法,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兵部的其他人啥下场不好说,茹瑺和许廉这两人大概率是要砍了!
不过,具体如何处置就不归他管了,他只管替陛下和皇太孙探寻事情背后的真相。
在锦衣卫将兵部上下给包围之时,整个朝堂为之一震,就连老朱都被大孙的手段给吓到了。
老朱创办锦衣卫,但一直防着锦衣卫,时不时地还宰个指挥使祭天,用以平息一下民愤和百官的怨怼。
因此,他对于锦衣卫一直持谨慎小心的态度,如果不是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是绝不会动用这些人的。
老朱虽然给大孙出招,让他好好利用锦衣卫,可在他想来,大孙充其量也就抓几个人吓唬一下,却未曾想大孙一出手就这么狠,直接将兵部几百号人全给抓了。
“二虎,你去锦衣卫那边盯着点,别让蒋瓛他们把事干太过分!”
二虎也知道老朱对待锦衣卫的态度,因此一直不愿意让朱允熥过多接触锦衣卫,甚至防着蒋瓛这个奸诈之徒靠近朱允熥。
现在听到皇爷的指示,赶忙颠颠的跑去北镇抚司坐镇。
老朱这边派出二虎后,都察院、六科两处的官员,齐齐摩拳擦掌地撰写奏章。
他们这些天积累了不少朱允熥的黑材料,只是嫌这些黑材料太少,不足以对朱允熥造成重创,这才一直隐忍至今。
现在看到朱允熥露出獠牙,竟然将兵部上下几百号人都给抓了,他们也就不用忌惮了。
按照他们的理解,朱允熥今天能将兵部包圆,明天就能把都察院、六科给废了。
反正早晚都是死,不如临死之前吼两嗓子。
一时间,弹劾朱允熥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向乾清宫。
在都察院和六科集体弹劾朱允熥,施展围魏救赵的招数时,文华殿内的三个老头也坐不住了。
他们集体跑到北镇抚司,请求面见皇太孙。
蒋瓛听到这三个人到来,心里其实挺腻味的,但又不敢替皇太孙回绝,只能先命人好茶好水地招待着,待自己这边审问出结果了,这才跟三个老头打了个时间差,抢先一步将兵部的审问文书送给皇太孙后,再跟皇太孙禀报三位师傅前来之事。
朱允熥早就料到三位师傅会来。
因为这三个师傅最大的希望,就是把自己培养成符合儒家人理想的圣君。
仁义、温和、宽容、大度。
相对来说,老朱的培养方向就简单多了。
精明、强干,不被底下人湖弄,守好大明江山就是好圣孙。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两边都有点一厢情愿。
朱允熥的理想是星辰大海,可不是当什么心中的圣君!
“让他们过来吧!”
“诺!”
在蒋瓛去带三位师傅过来之际,朱允熥翻开兵部一干人的审问文书翻看起来。
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跟蒋瓛之前的分析差不多,确实是因为“损耗”所引起的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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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这边贩卖兵器铠甲,触及了兵部上下人等的利益,因此他们搞出这么个事件,想借此来打击自己的威信,并保住他们约定俗成的既得利益。
桉情并不复杂,安排也不算周密。
只是这一个个把口供当成了诉苦大会,哭天抹泪地说什么俸禄太低活不下去之类的,让他看得一阵烦闷。
敢情你们坑了我,还特么怪我喽?
朱允熥正烦躁之时,三个师傅走了进来。
高明黑着张脸,杨新炉和秦亨伯脸色也不好看,但好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拜见皇太孙殿下……”
“殿下,您这次……”
朱允熥不待高明说完,就将锦衣卫的审问记录扔了过去。
“高师傅,你先看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