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刘义隆欣赏又惋叹的神情看得面皮发麻,李藿将举棋不定的白子投回棋盒,拱拱手认输,将位置让给缯县县长。
缯县县长大概只有棋这一个长处,一面想给上官留个好印象,还得注意不要输得太轻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缯县马上要临战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他忘了,已经奔袭到缯县西驿的严无疾可忘不了一点儿。
严无疾先叫停大部队原地休整,预备一鼓作气拿下毫无防备的缯县,然后派二十骑先去清理缯县西驿的活口,以免他们有人跑去给缯县报信儿。
他们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二十骑无论口音还是穿着的军服都与大吴信兵一般无二,到了缯县西驿得到了大吴信兵应有的接待。
前几日的冻雨减少了商贾的往来,几乎杜绝了普通行人的出行,他们以小解、填水囊等等借口探查了驿站里外除了驿丁以外并无外人后,举起了屠刀……
然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厨下那个背心血迹氤氲、本该气绝身亡的老驿丞,趁着他们去追杀驿丁的时候,踉踉跄跄的抱着油罐,将菜油倒在了炉膛和柴垛之间的路上……
不远处修整的碎嘴子近侍眼最毒,立刻拍着严无疾的手臂,让他看东面越发凝重的烟柱。
严无疾将手上的干粮一扔,暴喝一声:“上马!冲城!先登晋三级!”
远远的缯县西城门上,正在怒气冲冲跟缯县县尉检查缯县虫蛀霉烂的箭矢还有几成能用的刘义庆,听见城门丁和青壮的惊呼,扭头顺着他们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比昨日费县细瘦十数倍的烟柱正袅袅飞升,妄图去遮蔽金光罩体的烈阳。
“来了!他们真来了!”一个老门丁哆哆嗦嗦的喊着,扔下竹枪就想跑。
心月腰刀一轮,将他拦腰砍断,“临战退逃,杀无赦!”
“啊啊啊!啊啊——”
老门丁一时死不了,惨叫的声音传出老远,吓得进出几个门丁和青壮尿了裤子。
“啊啊——啊!救救我!大郎——九郎——救我!啊——”半截儿老门丁挣扎爬向族中子弟,可他们只知道呆呆站在原地。
以老门丁濒死的求救为背景音,刘义庆面色青白的回过头,指着地上糟烂了的武备,继续问吓木了的缯县县尉:“广陵战场就在不远处,如今县里武库就只这些?”
县尉齿关打颤,“还、还……还有要、要、要给大营送去的……已、已、已经造册,不敢擅动。”
刘义庆一咬牙,道:“此时不动,难道要给南晋军作补充吗?快去搬来!”
踮着脚路过兀自抽动的半个老门丁,几乎要哭出来的县尉连滚带爬的跑下城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武库跑去……
而城头上的心月摸着城墙上灰土,感受着隐约的震动,咧嘴笑道:“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