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战前五州各地的粮市都已空乏,买不起也买不到粮食的青壮为了一家老幼的生存,也为博个出头之日,在孙钊大发募兵令后,都就近去五州大营参军了。
孙钊留着一半儿张氏的血脉,于战争一道破有心得,日日看着四国舆图沉思。
孙瑾缓缓走到他身后,视线与孙钊几乎落在同一片区域。
手指虚虚划过舆图,孙钊沉声道:“父皇,越过长江之后,就是一片坦途啊……”
长江之南,是他们的祖地。
不说孙钊,孙瑾出生时就已经在山东了,他也心有戚戚然的道:“倘朕去前能回吴地看看,就是天幸了。”
这场战争,没有在孙瑾自认大吴积蓄足够之前或者他闭眼之后就发生,让他无比介怀。
近一个月来他除了没上朝,其他孙钊处置政事时都有参与。
得亏父子俩这段时间都有志一同的起了顺势夺回吴地的想头,这才将许多龃龉搁置。
这也是孙放一直强调大吴一定要站在比南晋更高的道德制高点上得原因。
战争,可以是他们两国随意开启,但是什么时候结束必须由大吴来定!
一直跟着孙瑾父子,随时传话给属下替他俩起草各式诏书的全塘见父子二人气氛和谐,且心绪平静,就把一直压着的一件事提了提。
“太上皇、陛下容禀。自察事司兴立,至今不过一年。虽有成效,可也总不能去根。”
孙瑾和孙钊一起回头看向他,都清楚他说的根,就是一直在东吴作乱的两国奸细。
全塘幽幽的道:“当初求稳时未能犁庭扫穴,如今还得小心这些蛇虫鼠蚁为外敌勾引,致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还请陛下效仿魏汉武皇帝的故智,明旨既往不咎。”
孙钊心里膈应那些监守自盗的郡县官员,抿嘴不语。还是孙瑾皇帝做得久了,什么恶心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淡淡道:“伯瞿拟旨吧。”
全塘深深一礼,把事情安排给他的大秘书杨梓岭了。
杨梓岭跟着全塘也学了不少花活儿,把那些知法犯法的戴罪之臣都写成了一心为并州灾民的仁心之士,顺便把孙钊怕他们被敌国奸细拿捏罪证、临阵倒戈的行为,描绘成陛下感念臣工一片怜民之心、好生之德,即日起前罪既往不咎了!
八月中下旬,这诏令连根本没犯此事的徐州都传遍了,生怕在某个地方有还未发现的漏网之鱼。
九月初,果然有并州建兴郡监察从事上报:
高都县县长一直被奸细以前罪要挟,要他在桓楚攻城时投诚。高都县县长得知陛下既往不咎后,迷途知返,想与奸细虚以为蛇。却被那奸细发现端倪,毒杀了一家三十四口!而后奸细遁逃无踪,阖县大索无果。
孙钊早监察从事密奏一日从乐安侯孙放处得知消息,看完真是冷汗涔涔。
高都县就在并州东营的身后,要是他那既往不咎的旨意下晚了,桓楚大军绕过并州大营先取县城,大吴可就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