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人重新抱在怀里,男人索性将手腕割得更深,血汩汩冒出,就势涌入一张苍白的唇。
更多的血滑落下颏,衣襟,哪怕能咽下去万一,便有希冀。
直到男人浑身凉透,冷汗濡湿衣衫,摩什昱陡地体力不支,眩晕袭来,骨骼高大的男人轰然倒伏在永夜之中。
冷月洒在男人侧卧的面庞上,眉骨下的一双黯眸深邃。眸中的那轮紫月冷眼瞧着天地,瞧着男人伸出指骨嶙峋的手,摸索着,细意为仿佛睡着的女子拭去脸上的血迹。
指尖的清凉触感,如摸过一块水玉,冰凉无情,再无嬉笑怒骂,再无嗔怒怨恨。
握着女人细弱的腕子,若是还能有气力向他扔锦枕,该多好。再不济就是捏成拳,挠痒般捶自己几下解解气也好。
摩什昱牵扯出无力的苦笑,沉沉晕睡过去。黑甜的梦境深远,他一直走,蹚着砭骨的潭水一直走。
直到一线天光透过掌缝,落入眼中酸胀刺目。
眼前是连天的水鸢林,繁花胜雪,压枝的水鸢花团美得疑真似幻。
一串空灵断续的哼曲随风传来。循音找去,水鸢林中青衣翩跹的女子美得让人呼吸一滞,摩什昱的心无端漏跳一拍。
神女的裙边飞扑着荧光星闪的妖蛱蝶,蓦然回首的女子一双眼眸湛亮如辰。
手忙脚乱藏身的男子,隐迹于树后,心如擂鼓。
他怕,神女虽看不见他的身形却听见了他的心跳。
神女停下舞步,悉蹙蛾眉,轻声问:“谁?”
摩什昱不答,屏息。瞧着端木青在自己跟前凝眸张望。额间的花钿不染纤尘,幽冷的馨香直钻入他鼻腔,钻入他的心房。
有那么一瞬,他的手就要抚上小神女堆雪的粉腮。
谁料,确认无人的端木青擦着隐迹的手指,折身离去。
风来,带来她不知名的吟唱。
风去,带走她幽冷清研的香息。
兀立水鸢林中的男子,自此静等风来。
今日,她会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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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什昱醒来时已在自己寝殿。尚头晕目眩的男人,扶额坐起。
守在殿内的朱厌深叹道:“殿下不该如此。”
阖目不答的男人,看着手腕已恢复伤势。不过是流点血,他还死不了。
揉了揉跳痛的眉心,男人低问:“她呢?”
才脱口便深感不妥。他怕朱厌回答端木青已烟消云散,化作天地间的一缕清风,而这风定然不愿缠绕吹拂他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