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
王婉前段日子去了建康探望姑母,回来后就病了,刚过了年,曲水园内就一派冷清,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在冬日里衬得更加萧索。
有小婢端着药汤从廊下穿堂而过,轻叩门扉,弓着身子走了进去。
屋内烧着炭火很暖和,鎏金掐丝铜炉里燃着熏香,掩盖不住空气中浓郁苦涩的药味。
王婉虚弱的靠在小榻上,端过嬷嬷送来的药服下。
“姑娘,离大婚还有两个月了,送来的嫁衣要不要试试,哪儿不合适,还能改。”
谢家老太爷死后,亲事都往后延了几个月,最近姑娘的身子越发削瘦,要是嫁衣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不必了,都出去吧。”
见状,嬷嬷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躬身退下了。
一到冬日里,王婉身子骨就冷的紧,身上盖着乌云豹绒毯,手里拿着汤婆子,还是觉得冷。
她闭着眼靠在身后的玉枕上,忍不住蜷缩了下身子。
前两日,母亲又为她遍寻名医,可都不了了之,她这副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成亲。
念头闪过,她忽的想起了前两日在金池园的一幕幕,喉咙微哽,盖着毯子蒙住了头。
“琅琊王氏是门阀士族,最讲究清规要脸面,王小姐自小被族里的夫子教养,断不能做出有损清誉的事儿,是吧?”
“我与阿暄哥哥不日便要成亲,你们以前的那点子事儿都过去了,日后莫要犯蠢,这等没脸面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了,琅琊王氏其他的小姐就都绞发做姑子,也没脸嫁人了。”
金池园是世家贵族公子哥最常来的地方,过年的前几日,她与闺中密友去梅苑赏花,碰到了谢三和恒枝胭。
她不欲与人多说,颔首示意了下,便绕过春澜想去戏台子那儿听戏。
可恒枝胭拦住了她,笑吟吟的邀她一同去观兽园,她婉言拒绝了,旁边的谢灵大大咧咧的没看出她的不自在,非要拉着她跟他们一起,说人多热闹。
谢灵和恒枝胭的性子都很开朗,一路上都说个不停,戏谈八卦,笑作一团,又说起哪家的胭脂水粉好用,明玉斋的哪个首饰珠玉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