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道:“姜副使即使在家,亦有尉总相伴,比我们逍遥自在得多。”
此言略带挑逗,引得众人一阵嬉笑。鸢也心情舒畅,未与这群胆敢戏谑上司的人计较,取过文件,挥手遣散他们:“去办事吧!”
回至书房,鸢也将卷宗装订,小米书悄然入内:“姜副使,大厅有人来访。”
这时谁会找她?鸢也起身下楼,步入大厅会客室,只见尉母独坐,不禁惊讶:“娘,你怎么来了?”
“我与几位老友约好听戏曲,让马车绕道高桥,给你带来这个。”尉母递上一只保温陶罐,微微一笑,“年关将近,你和迟儿工作辛苦,要多保重身体。”
鸢也心中暖意融融:“谢谢娘。”
尉母送完汤便离去,鸢提着沉甸甸的心意,掏出通讯令牌,欲向尉迟询问今夜是否回家用餐。
“鸢也。”尉迟应答。
鸢也嘴角上扬,正欲开口,却听到背景中的哭声,似孩童所发,她一怔:“是那个孩子在哭吗?”
尉迟无奈:“嗯,他在找娘亲,怎么哄都哄不好,哭得有点发热。”
他此刻在西园?
鸢也听那哭声已略带沙哑,不知哭了多久……她忽然忆起上次,阿庭在她书房玩翻绳,经她反复教导,终于学会编织五角星。那时他高举星星,说:“娘亲,看,闪闪发光。”
又双手捧起星星送到她眼前,含糊不清地说:“送给娘亲。”
送给她一颗“星星”,她竟被三岁稚童感动。
唉,这致命的柔情,鸢也轻叹:“需我去看看吗?”
“你要过来?”他颇感意外。
“嗯,顺便把娘送的汤带给迟儿。”
尉迟含笑:“好。”
放下通讯令牌,鸢也回到书房取物后打卡下班,雇车前往西园。
或许因那孩子体内流着她的骨血,又或许被他莫名其妙地唤了几声娘亲,鸢也竟然不厌恶他。
也是,一个三岁孩童,乖巧可爱,的确不易招人厌。
他娘亲已然逃离,手术后他即将远赴海外,再容他几日也无妨。
到达西园,鸢也看见阿庭坐在榻上,额上贴着退热符,尉迟试图喂他服药,但他哭闹不止,避而不食。医师、护士、保姆都在一旁哄劝,一向温文尔雅的尉先生也显得有些无奈。
见她到来,阿庭红肿的眼睛顿时闪烁光芒,爬起来向她走去:“娘亲,娘亲。”
泪珠悬在眼角,摇摇欲坠。
鸢也对尉迟伸出手:“让我来喂他吧?”
尉迟望着她,轻笑:“好。”
鸢也让仆人倒出鸡汤,指着问阿庭:“想吃这个吗?”
阿庭凑近嗅了嗅,香气扑鼻,便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那我喂你。”鸢也舀起一勺,先尝一口,然后对他说,“我先尝了第一口,你也尝尝?”
阿庭睁大眼睛点头。
鸢也招手,尉迟理解其意,嘴角含笑,将药粉溶于热水的药液悄悄递给她。
她直接送入口中。
“唔!”不甜啊!为何如此苦涩!
阿庭感觉受骗,嘴唇一瘪,又要哭泣。
鸢也乘机喂他一口鸡汤,美味掩盖药味,他未能察觉,脸上显出疑惑之色。
啊……这究竟是苦的还是甜的呢?
阿庭小小的脑袋上满是问号,半晌未解。
服完药,孩童被保姆哄入梦乡,临睡前还拽着鸢也的衣角,鸢也只能待他熟睡后再松开他的手,起身走出卧房。
尉迟立于门外,轻吐烟雾,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瞥见她过来,语气温和:“还是你有办法。”
鸢也倚靠在门的另一侧:“对付小孩不就是哄骗?”
尉迟微笑,掐灭剩下半截的香烟,丢入废纸篓。鸢也看着他:“今天过了,明日如何?他找不到娘亲还会哭吧?”
尉迟平静道:“小孩记性短,哭上三两天就好。”
也只能如此,目前无法找回白清卿,就算找到,尉迟也不会让她继续照料阿庭,他必须习惯没有娘亲的日子。
二人未久留,见阿庭熟睡后一同离开西园。
车辆驶至尉府,还未及下车,尉迟的通信令牌响起,他接通,那头传来保姆的声音:“少爷,阿庭突然呕吐了!”
尉迟眉头微蹙:“先送医院,我立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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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也莫名:“怎么回事?”
“阿庭呕吐了。”尉迟对她说,“你先休息,我去医院看看。”
又发烧又呕吐,再加上尚未痊愈的白血病,这个三岁孩童,真是祸不单行。
鸢也收起开门的手,抿嘴道:“我陪你去医院吧,万一他又哭闹,我可以帮忙安抚。”
尉迟眼神转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车夫载他们至私家医馆时,阿庭已完成检查,这孩子哭得很凶,见到鸢也,边喊“娘亲”边伸手求抱。鸢也从保姆手中接过他,生硬地拍拍他的背部。
江湖中的私人医馆,虽耗费金银,却也设备精良,尤其这间独立的病室,装饰得宛如一间温馨的卧房,除病榻外,还设有陪护歇息的小榻,加上舒适的座椅、茶几,乃至独立的盥洗室一应俱全。
鸢也见沙发略显凌乱,便动手整理,手中一件衣衫扬起,忽然感觉有些眼熟,回过头问尉迟:“这件衣衫似乎是你的,怎会在此处?”
尉迟抬眸:“此间便是阿庭养伤之处,他早前动手术,我在此照料了三个月,衣物遗落于此。”
三个月?鸢也微眯双眼:“这么说,那三个月你一直在此处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