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政于武氏皇族?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公冶梦月深知自己处境艰险,她感到双腿发软,她的纤手仍然死死抓住栏杆扶手,以使她的身体尽量保持挺立的姿态,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惧色,她以一种愤怒且轻蔑的眼神直视着武景轩,冷笑道:“你不妨直说,把大政交给你就是,何必徒绕口舌!你想要不就是这个吗?”皇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身后高高在上的龙椅。
“不,”武景轩摆了一下手,“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绝非觊觎帝位,父死子继,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不反对你那一岁的儿子横江王继承大统,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由我来监国,封我为都督天下诸军事,天下兵马大权尽归于我!”
“皇后殿下!”唐君若上前一步,以劝慰的口气说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要答应永历王殿下的条件,你还可以回到深宫做你的皇太后,永历王殿下将会保证你的安全。”
“真是个好主意!”皇后冷笑道:“先当个监国,得到兵权,把小皇帝置于股掌之中,假以时日,待时机成熟,再把傀儡拉下马,然后取而代之,自古以来,乱臣贼子都是这个套路!永历王殿下竟也不能免俗!”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震怒之下的武景轩厉声问道,他的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
“白日做梦!”皇后凛然正色,冷冷的回应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来人!”武景轩暴怒之下,用手指着皇后大喊:“禁军!把这个女人脱出殿外,她已经不适合站在那里!”
霎时间,八个身材健硕,凶神恶煞般的禁军武士分别从大殿两翼冲向九级台阶,沉重的战靴踏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的巨大轰响震颤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形势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颗火星就能将空气引燃。
“且慢!老臣有话要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丞相林松之站了出来。老丞相德高望重,他的强大气场一时令冲向皇后的禁军武士也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不动,距离皇后最近的武士只有五六步远。林松之须发皆白,虽说不上是仙风道骨,可也是气韵雅然,一看就是饱学之士,他一脸凛然之色,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坚毅中透着几分悲凉,他先是和皇后对视一眼,旋又转脸对武景轩说道:“永历王,你这是干什么?这武元殿乃是高贵朝觐之殿,在这里舞刀弄剑,本朝尚无先例。”
“我这也是为了大辰的前途,不得已而为之!”武景轩双眉紧锁,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皇后必须立即交出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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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必须交出权柄的理由,永历王刚才已经说过了,”林松之的目光从武景轩的脸上移开,转身向后,开始缓慢的踱步,他的声音浑厚中透着几分感伤,“你说皇后有四罪,那我就和你探讨一下。”
大殿之内鸦鹊无声,只听得到老丞相窸窣的脚步声。林松之走到文华殿大学士高丘暮羽的面前,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担忧,林松之的目光迅速从他的脸上移开,接着踱步,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先说北伐,北伐乃先帝之遗愿,永丰六年,先帝不顾群臣的反对,执意北伐中夏,当时,中夏元德皇帝励精图治,其国势正盛,兵多将广,先帝的北伐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此先帝毕生之痛也!至此之后多年,北伐之事再无人提及,直到景元三年,中夏于龙岭大战中惨败,国势倾颓,上至皇后殿下和文武大臣,下至庶民百姓,终于再次看到了克复中州的希望,北伐于是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大事,当时几乎没有什么人反对。北伐一开始也是十分顺利,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拿下云、静二州,但是,之后的事情诸位都知道了,横空杀出个白袍司徒,北伐再次以惨败收场。虽然北伐功败垂成,然北伐失败之责绝不能让皇后一人承担,皇后殿下只不过是想完成先帝之遗愿,如果非要定罪的话,我等臣僚皆不能独善其身!